柳苏苏可怜‘药药’身世,更是喜爱他的聪明伶俐。原来‘药药’被困在贼窝,随时有被贼人杀掉的风险,他便装作痴傻。每每贼人有什么命令,他都是呆愣愣的去做,诸如擦桌子洗碗,不干完或者不叫他停了他便会装作不会停止,有时装作累的睡着,仍然在无意识的抓着抹布擦拭。贼人见他笨拙痴傻,便拿他不当回事,常常支使他来取乐,却也让他顺利的保住了小命儿。不过药药最让柳苏苏佩服的地方在于他的一件装傻充愣的本事,这个本领让贼人更不舍得伤害他了,甚至还主动让找人替他干活,给他好吃的好喝的供起来。原来贼匪较之其他人,更喜欢享乐,什么吃喝嫖赌,斗鸡耍蟋蟀,诸如此类尤为喜爱。想来也是,寻常没有恶习之人,哪有那么容易放弃安乐生活,跑到山上去当贼匪,每日里刀头舔血,生死难料的。贼匪们越是这样生活无着落,越是疯狂寻欢作乐,而药药则有本事让他们玩的更加过瘾,还觉得他只是一个笨蛋,没有什么威胁。药药的这个本事,自然便是与贼人们的诸般恶习有关。起初贼人对药药甚是不在意,弄得他饥一顿饱一顿,还要经常挨打。一日贼人聚众玩色子,一贼匪每每开局,都是大败亏输,顿时心头火起,盯着旁边伺候的药药便要打他泄愤。药药眼见自己要遭受无妄之灾,情急之下,装作突然走路不稳跌倒在地,顺便将那贼匪所剩无几的钱袋子撞到了赌桌上。那贼匪本就找机会要欺负他,这一下顿时无异于捅了马蜂窝,点了火药桶,踩了毒蛇尾,踹了狼屁股,那贼匪大吼一声便抽出刀来砍杀药药。旁边一众人等哪里会同情这可怜孩子,见状无不起哄喊叫,甚至有人故意将他推向那发狂的贼人,只当这是一种逗乐儿的手段,多亏药药四处乱窜才没有立时没命,气得药药想要一个个杀掉这些狼心狗肺的坏蛋,奈何自己没那个本领。
本来药药在赌桌旁边厮混的久了,早学会了听骰子辨别点数,自己见别人都下了注,那贼人却在犹豫,刚才假装跌倒那一下是故意将贼人钱袋压在正确的点数上,却被反而被那贼人追杀。眼见众贼人都看着自己被追杀,一时竟忘记了继续赌局,形势对自己越发不利,药药便心里一横,路过赌桌的时候一把拿了盖着骰子的盖子,向身后随意一扔,便呲溜一声从赌桌底下钻到了另一边。后面追杀的那贼人躲过了空中毫无准头的盖子,正四处寻找药药,不经意间往赌桌上一看,顿时纳刀入鞘,大呼一声:
“老天保佑!终于赢啦!”
之后这贼匪便到赌桌上抓钱,其余贼人自然不肯,便又闹将起来,但这时药药已然被他们忘在脑后了。之后也有贼人存了疑心,开赌之时让药药帮其下注,药药便佯作不会,随意把钱财往桌上一扔,有时扔到庄家那边,惹得众贼一顿嗤笑。不过凡是抓了药药帮他下注的,多半是输的山穷水尽,急红了眼睛了,要是害他们输的更惨,药药也知道会小命不保。于是装作十有八九能胡乱扔对点数,帮那人稍微翻本,便装作只能十中五六,那贼人不久便不耐烦他这种胜负几乎各半的无聊进展,抢回压注的权力自己去赌。
之后药药又装作爱抓蟋蟀等等,用竹笼装了准备攒一堆一起烧了来吃,‘刚好’被一个爱斗蟋蟀的贼人遇见,从他手中抢下了那些蟋蟀,竟然发现了有两只格外神骏。之后那贼人用其与别人相斗,果然大获全胜,便经常让药药帮其去抓蟋蟀,药药坚持要先做杂务,他便喊了别人帮他,并且提供吃喝衣物,只要药药去抓蟋蟀。后来药药又先后‘无意之中’发现了几只凶悍的斗鸡,从一堆陈年旧粮食中乱翻做出了格外香醇的美酒,当然其间明显是挑了瘟鸡和酿了醋之类的让贼匪也嗤笑不已。诸如此类的一些事,让贼匪越来越看重他,却又以为他只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虽然药药在贼窝里面过的越来越滋润,他却一点也不开心,每日里连睡觉都不安生,害怕说梦话暴露自己想要杀光诸贼的真实想法——贼人们以为痴痴傻傻的药药心中不知道他爹娘的事了,但是药药没有一刻忘记了这段仇恨,他知道暴露了自己的仇恨只有被贼匪们残忍杀害的结果,才不会傻到自寻死路,于是一直默默等待机会报仇。
柳苏苏被贼匪抓了,药药也十分担心他们对她不利,不料柳苏苏竟设计让众贼不敢靠近,顿时让药药敬佩不已,于是偷偷向她透露了自己的情形。两人也算惺惺相惜,柳苏苏执意要让药药当她的徒弟,药药直接被她这突兀的奇葩想法雷得外焦里嫩,但是身在贼窝里面,他又随时有丢掉小命儿的可能,便不想纠缠这些什么师徒之类没有实际利益的虚名。于是柳苏苏便在药药的别扭之中收了这么个徒弟,而且收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药药起了一个让他更别扭的名字。不过在逃离魔窟这件事上,这对‘师徒’还是达成了一致,于是柳苏苏借口外出采药治怪病,药药借口出门采野菜,几乎前后脚出了山寨。
药药出门从没有贼匪看管,而柳苏苏则时刻有贼人看着。头几天还有两三个人跟着柳苏苏,后来药药又整出了新玩意儿让贼人耽于玩乐,加之柳苏苏装怪病吓得众贼不愿靠近,都当这是个苦差事,今日一个个借口开溜,就剩下了一个被柳苏苏‘染上’怪病的贼匪在后面跟着。那贼匪每日都要跟着柳苏苏用现成的新鲜中药汁液‘治疗’怪病,所以不得不跟着。柳苏苏带着那个贼匪一路采药一路给他‘上药’,后面药药慢慢跟了上来,三个人越走越远。柳苏苏一见时机成熟,寻了两种长的几乎一样的中药,故意惊呼一声,对那倒霉蛋贼匪说这是治疗怪病的主药,自己赶紧生吞了一株。那倒霉蛋贼匪不疑有他,赶紧从柳苏苏手中抢过另一株中药,直接塞进自己嘴里生吞了。
柳苏苏狡黠一笑,陆续又找了两种药草,那贼匪吃完便觉得眼前越来越黑,最后倒地昏睡了过去。柳苏苏和药药师徒二人趁机赶紧朝山下藏马之处奔去,药药昨日已经照着柳苏苏吩咐去看过了,那里千里神驹夜照玉狮子还在那里四处吃草,至于身后的贼匪,柳苏苏已经在他身上抹了‘狼信草’的汁液,怕是不多久便会有豺狼闻着味道过来觅食了吧。到时候这贼匪或许会在熟睡之中一命呜呼,让药药感觉有点儿解气了。
“哈哈!终于逃出来啦!”
柳苏苏骑上千里神驹夜照玉狮子,将药药拉上马背,兴奋的策马狂奔。药药却被她这一番折腾颠得屁股生疼,一路惨叫着让她慢着点儿。可惜柳苏苏从小到大哪里给管束的这么严过?这番被人看管了好几天,一朝脱困,真乃是野马驹挣脱了拴身锁,孙猴子逃出了五指山,不翻上它几个跟头都不觉得过瘾。可怜的药药怎么能受得了这新拜的师父如此折腾,那真是骑在千里神驹夜照玉狮子背上,悔恨的眼泪都被迎面而来的劲风在身后串成了一串珠子了。终于一路冲进了幽州城,身后一直都没有贼匪出来追杀。其实他们逃出来的那座‘燕虎寨’的贼匪大当家‘摇头大虫’霍大虎,竟然凑巧救下了被豺狼撕咬的那个倒霉蛋贼匪‘老瘟鸡’。听了‘老瘟鸡’的一番哭诉,猜到柳苏苏和药药是要逃走,顿时大怒,径自率众来追。不料在山上明明看见柳苏苏他们上了一匹白马——千里神驹夜照玉狮子,但是众贼不知此马之神骏。明明看到柳苏苏和药药两人一骑,贼匪们也是快马加鞭一刻不停,却似蜗牛去追黄鹂鸟,眼见着他们消失在天际没了踪影。
“老板,卖药材!”
柳苏苏策马进了幽州城,第一件事便是寻了一家城里最大的医馆,风风火火的带着药药进了门,从挎包掏出了瓷罐便拍在了医馆的柜台上。医馆众人无论是坐堂的老中医、看病的老弱还是柜台后的掌柜都被她惊了一下,不耐烦的看着她。跑堂的伙计麻溜的跑过来,殷勤的问她:
“姑娘您买什么药啊?”
“卖药!我要卖药!”柳苏苏一听跑堂的伙计这么一问,顿时急了,她还着急去吃午饭,刚才一路跑的有点饿了,她不知道这伙计平时见的卖药人都是整车整袋子的送了药材过来,还以为她错把‘买’字说成了‘卖’字,“我的药就在这瓷罐子里,快点帮我看看值多少钱,我还有急事着急走呢!”
“就这些……呃……羊屎豆还是土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