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枭足足教育了四个小时的现代常识,鉴于两人之前的胡乱出场,更是嗤之以鼻,尤其是看到宗主薛盛交给洛辛的现代社交书籍,怒火更是达到了至高点,这哪里是与人交际的书啊,活脱脱一本追爱秘籍,偏偏还交给一个啥都不懂得直男手里。之后赶来的俞柳和水东因为有老族长提前通过气,倒也没怎么觉得意外,不过自从封筝参加过祭礼之后,这两人仿佛约好似的,各自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毕竟以后这样的事估计只多不少。
好在封爸封妈不在家,封璟便点了一些外卖,不过都没什么胃口,只除了封筝和冷卉,不消半个小时满桌佳肴就只剩下残渣了。赤枭不屑的睨了一眼两个丫头,衔了一口杯中的水润润嗓子,便振翅飞落在一直黏在封筝身边的宝剑上,红爪抬起,惊得宝剑震颤一下,径自拐了个弯,蹭到了封筝的另一边。
“好饱!这个有谁能解释一下,这剑就快要长我身上了,你们想个辙啊,总不能一直这么黏着我吧。”剑身似乎能听懂封筝的话,像是讨好一般,又蹭了蹭。
“这剑,似乎有点眼熟。”封璟只约摸记得在封氏族谱中见过这样的花纹。
“你们封氏老祖宗的东西,居然不认得,难怪锦笙长老说封家的人没什么好的。”冷卉想起在齐思源祖宅下,当时明明宝剑已经拿在手里,偏偏这小子一出现,这剑就跟着活了过来,再也没离开过封璟,直到化了虚空,宝剑虽然易了主,不过也没好到哪去,还是在封家手里。
听到熟悉的名字,乖巧坐好的玩偶熊,噌的站了起来,迈着滑稽的步伐,挤到冷卉的面前,“穆师兄还在?”
被只玩偶抓住手,感觉有些奇妙,冷卉从记事起便是习字练功,长大之后因着总是记不住人脸,只好一心沉迷练功,是以还真没怎么接触过这么绵软的娃娃,莫名心都软了,语调不自觉的也柔了些。“老祖宗,穆姓两位长老都还在世,只是不常见到。”宗里就数他俩辈分最高,只是深居简出罢了,按着最近学习到的新知识,与宅男宅女是同个意思。
“莫非,师兄师姐都已经到达化神了吗?”
“并非是化神期,两位穆老祖都还是元婴期。”反手抓住要脱离开的熊掌,好舒服的触感。
“那怎么会?”
“老祖宗,丹宗老祖一心向往丹道一途,小辈也只知道,如今的两位穆老祖都是吃了丹药才变成这样的,鹤发童颜,样貌也是越发的年轻。”这在宗里也算是奇事,更有门人开玩笑说,按着步骤,会不会有一天达到返璞归真的境界,变成个娃娃也说不定呢。
“哎,可惜了,以我现在的灵力不足以承受的住天幕屏障,要不然定要和师兄师姐见上一面。”以如今残破的一魂,别说去了,估计还要倚仗晚辈的寄养才能苟活。“小筝,明日我就教你术法。”
正握着骨头啃的不亦乐乎的封筝突然被点名,布满油渍的花脸挂着茫然的双眼,等到意识到自己又成了话题中心时,伸着油乎乎得指头,指了指自己,“我就是个容器,你们决定,我照做就行。”
赤枭拨拉一下翅膀,飞落到薛青的熊身上,对于薛青结契得对象更是嗤之以鼻,这小丫头没有丝毫进取心,除了吃便是睡,若是封铮在世,会不会后悔将结契应在这个丫头身上。相处的这些日子里,赤枭反而更加属意封璟,除了有点不近人情,其他都挺好的,不过有他做帮衬,丫头肯听话,至少也不是坏事。
“言归正传,既然我们的目标一致,那么之前不论是何种纠葛,现在握手言和?”
“小辈自然是听祖鸟的!”冷卉,洛辛利落的站起身,低头拱手作了一揖,言情郑重。也就只有站在冷卉身侧后面的封璟才见着,冷卉睨过来的一眼夹着挑衅投射到自己身上,一股怒火腾的从冷情的身子里升了上来,烧红了脸,也压不住理智,才想反驳,却临时刹住了嘴,硬生生的点了点头,冷卉见目的没达成,撇撇嘴,也没说什么。
吃饱喝足,事情才谈妥当,封璟就将冷卉,洛辛‘赶’了出去,反正是一刻不想多呆。尤其是冷卉这个女人,乖张横行,蛮不讲理,两相比较,还是自家妹子好,偶尔耍些小脾气,但大体还是听话的。
“筝子,还是你这样的好啊。”回身看见封筝,突然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少见的温柔以待,完美忽略封筝手里抓着的大猪蹄子。
“哥,哥啊,回个魂。”
“璟哥这是怎么了?俞柳,我们晚上也没喝酒啊!”水东看了一眼桌子,侧身拉上正要后退的俞柳。
“吃你的东西,少说话!”
似是觉得这样有点突兀,紧了紧喉咙,封璟转而侧身提溜起水东和俞柳,回了工作室。
“哎!我呢?你们都不管我了,我这身上还挂着剑呢!”封筝瞅了眼仿佛在自个身上扎根的剑,“你这是不准备下来了?”剑身似是回应发出‘嗡’的一声剑鸣。
“我俩,打个商量成吗?”
冥剑,唤不离,乃是当年薛青亲手打造,耗时七年才找着铸剑所需材料,更是亲自下九幽寻找冥石,用以加固剑身。谓之种种皆是因为当年的封铮没有趁手的兵器。
当年封铮阖族避世,辗转躲藏,冥剑不离在此期间不慎遗失,自此下落不明,曾经封铮有意寻找,可惜之后为了血祭,错过寻剑的时机,冥剑不离从这世间消失,没想到居然出现在齐思源的祖宅下的墓穴中,竟然还孕养出了剑灵。作为封铮曾经的佩剑,在这血脉的牵引下,即使过了千年,依旧能被冥剑不离精准的找到最接近封铮的那个人。
“这剑有些古怪。”送走俞柳和水东,封璟抱臂倚在衣柜旁,盯着已然缩小变作挂件的冥剑不离。
“我觉得挺好,他很听话。”不离受了表扬,剑身微震表示赞同。
“作为老祖的佩剑,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当初在墓室里,最先是被握在冷卉的手里,之后大家进入墓室,那剑起初是没有任何反应的,直到姓冷的疯女人扔了一堆画着符箓的纸张,之后包括水教授的所有人全都不见了,只剩下自己,几番争论不过,便抛过来一根锦绳将自己捆了,再之后进了那个鬼样的黄泉路,冥剑不离才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突射出一道光亮,最后那剑就在自己怀里了。“千年间,这冥剑不离有多少个主人,当年它因何失踪,被何人所得,之后又是怎么到了齐家先祖的手里,我们都不知道,偏就这个时候,这剑以这种方式出现,我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而且我送与小铮时,这剑到最后也没有生出剑灵。”从玩偶熊的身体里脱离出来,薛青还是很满意魂体漂浮的状态,“可是你们看,这剑很明显,剑灵已经生成不下千年,这太过奇怪了。”
“啰嗦,若是觉得奇怪,将这剑灵抹杀了就是。”赤枭耳后的翎羽立了起来,自翎羽顶端射出一束光打在冥剑不离的剑身上。
“别!”封筝离得最近,可惜没有阻止成功。“赤枭!”
冥剑不离剑身似是受不了这束光芒,剑身重又变回之前的大小,震颤激荡中,剑身晕出一波又一波的光圈,封筝颇有些气愤赤枭,可无奈打又打不过,只希望冥剑不离会没事。
剑身震颤许久,封璟倒是一直都没有动,冷眼旁观,不做评价,随着剑身震颤幅度变小,之前乍然作响的剑鸣也渐歇直至趋于安定。封筝抢先一步走上前,可惜冥剑不离再也不像之前如求宠的猫狗般绕在身侧。
“小不离!不离!”封筝不停的拍打剑身,“怎么办啊,它真的不动了,赤枭,你怎么能说抹杀就抹杀,剑灵也是生命啊!”漂浮空中的薛青上前想要安慰却被摇头的赤枭截了道。还沉浸在感慨生命消亡的封筝是真的伤心了,虽说不离是粘人了些,但也好过被直接抹杀了好。
眼中的泪水似是不要钱一般滴落在冥剑不离的剑身上,一抹光莹自剑身分离,凝于半空,光莹中显出一个略有些俏皮的身影,环顾屋中,先是向赤枭拱手鞠了一躬,便看向还低头抱着剑身,哭的稀里哗啦的封筝,伸出手在封筝的胳膊上点了点。
“干嘛?”压根就没抬头看,封筝扭动着胳膊避开,“不,不要以为,我会原谅你,你们,这是生命,生命懂不懂,像你这样自以为有着通天本事,就能妄自决定他人生命的去留,你这种行为跟电视里的那些杀人犯有什么区别。”
“主人!”
“主什么主,这个时候示弱,我告诉你没有用。”
“主人!”伸来的手开始大力摇晃。
“摇什么摇,我去,你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