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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船嫁

是无尘写给我的。

大致意思是:他暂且有事离开,让我看好院子。

嗯?我仔仔细细读了又读,没错,看家护院,他的确是这么写的,连句关心话语都没有。

看家护院?我又不是狗。这个时候一走了之,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只怕届时……我人都入土了。

“小雨轩……”

这时,院外传来高子兮和佳馨的声音,我跑去开门,只见他们扛着大包小包往里挤。佳馨扔下包袱拽着我往房间里冲。

“干嘛?”我一脸困惑。

“还干嘛?”佳馨三两下打包好我的东西扔给我,“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和我说?你小命都快不保了。走,我们现在就回湘良。”

她拉着我往外走,才发现不对劲,回头转了一圈,问:“君无尘呢?毕竟你们同伴一场,还是得和他打声招呼。”

我没说话,将那信递给她。

一眼扫完,佳馨连声直骂,将信撕碎寄了苍天。

佳馨是个雷厉风行说干就干的人,一边数落我一边打点一切。她已替我向阁主禀明情况,和高子兮一起带我回湘良找解蛊之法,当天就动身。

湘良偏远,远离中原,回去的路途艰辛困难,因崇山峻岭,我们多行水路。算一算,我和佳馨已有十年未归家。

一路上,他们变着法的安慰我,我还没说什么,他们二人总能先拌上嘴。

“雨轩,没关系,即使找不到人帮你解蛊,我们可以找个大夫帮你开颅,照样能取出来。”

“开颅?”佳馨率先反问,“高子兮,你想谋杀啊?”

高子兮倒一脸认真,急忙解释:“是真的!我在书上见过!把头劈开再合上就好了,就是得找个厉害点的大夫。”

“我勒个去……”佳馨连骂了好几句脏话,一刀架在高子兮脖子上,“哪来的邪门歪道,高子兮,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劈我家小雨轩,我首先把你给劈了。”

高子兮的娃娃脸涨得通红,也急了,非要跟她理论,二人越争越凶,甚至就要动起手来。

我趴在船头,望着广阔的江面,叹了又叹。

一年以来,我都是和君无尘一同出行,吃睡均在一起,已成习惯。

而且……我瞅了瞅自己的手,除了他,我对其他人都避而远之。因为能感应伤心难过的记忆,所以我只对他有身体接触,既让我渐渐有了依赖。

他曾经无意间说过,为了不被人察觉,他剥离了妖骨,将自己的妖力封印了起来,所以才与常人无异。只是这个过程极其痛苦,妖力被封以至于能力受限,只有在受伤濒死时封印才会溢出来一点。

所以,他才能一次次起死回生。只是封印松动,“神女”血对他的作用越大,那一次他才会晕厥。

无尘向来行踪诡秘,也不知这次去了哪。

我后来仔细琢磨折剑山庄离奇消失的李大夫等人,没了身躯,只剩衣物与一只死去的红娥子。这些人恐怕从一开始便是完全成形的血亲蛊支配的身躯,受人控制,行踪败露便自行死去。

如此想来,幕后之人实在是深不可测。

若是我脑中的蛊成形了,岂不是也要化成血水,纵使有妖再高的修为也救不回。

我戳戳脑袋,不由心惊。

我们乘坐的是一艘装粮的货船,加了银子委托老板附载了我们。

在船上待了一周,已临近怀西,河道纵横,越来越窄。

清晨,河面水雾缭绕,倒是一阵敲锣打鼓的声响拨开迷雾。

此时,对面浩浩荡荡驶过一队娶亲船,新娘待的船驶在最前方,离的我们甚近,所以见着船头停着一口轿子。身后“人”形排列着陪嫁船,岸边敲锣打鼓,好不热闹。遇上娶亲船,我们自是要避让。

我看向娶亲船的方向,不由好奇:“嫁出去的是怀西人?看起来是远嫁啊,用的还是中原的婚俗。”

“可不嘛!”船老大也在甲板上凑热闹,“近些年怀西不太平,但凡有女儿的,基本远嫁。”

“不太平?”佳馨凑上来,“怎么个不太平?”

“这个嘛~”船老大咂了咂嘴,皱起眉头,“近些年闹妖魅鬼怪,有一个白发女魅特别厉害,一身红衣,跟淋了血似的,专抓婚嫁的姑娘,至今下落不明。所以啊,大家不再行婚俗,就算嫁,也是远嫁。”

传说魅是上古巨灵族的后裔,几近灭绝,十分稀少。它们通常长得千奇百怪,多是兽状,常年隐居,人形的倒是很少见,这么嚣张的更是没有。无心阁除了接妖的案子,魅的案子倒也有。

“专抓新娘子?他大爷的……”佳馨扛刀在肩,“小姑娘的大喜之日竟被魅搅和,还生死未卜,这是多杀千刀的魅怪,别让我见着。”

话音刚落,河岸便刮起了一阵凛冽的妖风,吹散不少氤氲水雾,更是吹得船身东倒西歪。

娶亲船上传来一声声娇媚的女音,紧接着一个红妆婚衣的新娘跑出船舱,无助地抓扶着,妖风吹落她的鸳鸯盖头,露出一张妖艳明媚的脸庞。

忽然有人惊叫一声,颤音叫嚷:“是白发女魅!快!快保护新娘子!”

就在娶亲船的船顶,极诡异地站着一个红衣白发女子。白发凌乱枯槁,红衣残破,拖尾露肩,披裹着一个骨瘦如材的女子,不,确切的说是一个极其丑陋可怖的怪物。她布满血丝的双目圆瞪外凸,皮肤如皱纸一般,仿佛失了所有水分。最可怖的是那张血盆大口,咧嘴笑起来分外阴森诡异。

此刻,她正哧哧笑着,眼睛直勾勾盯着船头上的美貌新娘。

众人皆惊,同船的媒婆吓得瘫坐在地,新娘更是连声尖叫,险些掉进江中。

女魅俯身向新娘冲去,却在半空被一圈金光符咒挡了回去。

高子兮跃然而起,一招轻功水上漂飞至接亲船上,以血画符,再次念诀。数根铁链从咒阵处齐唰唰蹿出,袭向女魅。然而,她身手敏捷非常,左闪右躲在空中来回飞跃,追逐的铁链竟碰不上她半寸。

一时,空中蟹青铁链与火红身影交织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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