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宫中,却是一派肃穆,一点声音也没有。章太医正在替皇帝诊脉,太子一脸忧心地看着,太医诊了一会儿,双眼睁开,一口气呼出来。
“父皇怎么样了?章太医。”太子迫不及待地问。
章太医抬头看了一眼太子,心里不知想些什么,只是道:“皇上脉象虚弱,全身无力,又因为心思郁结,情绪起伏过大,操劳过度,只怕寿数有碍。若是让皇上保重身体,小心保养,避免操劳,使情绪平稳,再加上我开几个方子好好调养,幸许有用。只是还请太子殿下做好准备。”
“父皇,他,孤命你一定要治好父皇。”太子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似乎要他做出承诺。
“臣只能说尽力而为。”章太医到底常年出入深宫,自然知道承诺不是随便做的,是会连累全家人的,幸好大央为了让太医们精心治疗,没有杀太医的情况。
榻上的人已悠悠醒转,见太子这般模样,说道:“朕的身子朕自己知道,太子不必勉强章太医。太子不必在这守着,北狄入侵,国家动荡,你要多听你舅舅和左相之言,好好处理朝政,这样我也能安心养身子。”
“父皇,儿臣谨遵父皇教诲。政事,儿臣自会处理好,还请父皇放心,好好养好身子才是要紧。这大央的江山和子民都离不开父皇您啊!”太子听了父皇之言,心里一喜,面上有些表露出来,虽然他掩饰的快,但屋里的又有哪个是省油的灯。
这时,小顺子进来了,见皇上醒转,慌忙跪地磕头。
“你这奴才,不在外面好好守着,进来做什么?”太子得了父皇的嘱咐,心里欢喜,刚好借骂小顺子掩饰一番。
“回太子的话,皇后娘娘身边的婆娑姑姑求见。”小太子哪见过这阵仗,战战兢兢地说。
太子看了父皇一眼,父皇既然醒着,哪轮得到自己发话。
皇帝明白太子的小心思,便道:“婆娑,是皇后身边的老人,既来了,就请进来吧。”
“没听见,父皇说的,请进来。”太子殿下见那小顺子还愣在那里,越发气了,比起这些不中用的,到底还是宋熏使得顺手些,只可惜,不知道他是哪边的。
小顺子见太子有了怒气,哪敢拖延,立马出去,将婆娑召了进来。
婆娑进门,见太子恭敬地站在那里,之前小顺子说皇上醒了,她还有些怀疑。现在,她知道小顺子说了实话,没想到皇上会醒的那么快,只是这事情是半点也由不得她的。心里想着,面上却一脸镇定,参见过皇上和太子后,她便说明她来的目的,“奴才是听了皇后的嘱咐,来看看皇上的身体如何了?娘娘心里惦记着,只是皇上这一病倒,后宫的事便多了起来,娘娘忙得脱不开身,便叫奴婢过来看看。见皇上醒过来,娘娘也可以放心了。”
“叫皇后不必惦记着朕,朕老了,又惦记朕的时间,还不如看顾些太子妃,她肚子里可是我们皇家的嫡长孙。”
皇上自然不会被婆娑的几句话,不过,他也无意拆穿什么,只是敲打着皇后好好保护着太子妃腹中的胎儿。只是自己恐怕是看不到自己的亲孙子成人了,只是希望皇后能惜福啊。
婆娑自然听得明白皇上话里的意思,却装着听不懂的样子说道:“自然,皇后娘娘盼孙子早就盼的急了,这不,知道太子妃怀有身孕后,什么事都不让太子妃动手,只让她安心养着,生下皇长孙。我们全宫上下,都在心里为太子妃娘娘祈福。皇后还特意去找静安庙里的禅师求了平安符,给太子妃娘娘,只盼着太子妃能顺顺利利诞下小皇孙。”
“既如此,朕就放心了,皇后对这孩子这么尽心,将来这孩子长大了才会好好孝顺她呢!你告诉皇后,朕的身体一切都好,朕还等着抱朕的长孙呢!你也快些回去,皇后事多,有你帮忙,她也好轻松一些。”皇上自然不会因为这些表面现象,就相信皇后没有坏心,不然,也不会在太子妃怀孕的时候,让太子纳侧妃给她添堵。也是自己当时过于自信了,这个太子侧妃,也是宋家出来的,怎么会是省油的灯?
“那奴婢就回去向皇后复命了。奴婢告退。”又施了一礼,婆娑退出了寝宫。只是她心里犯嘀咕,皇上对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过于看重了,许是她多疑了也说不一定。
皇上生病,宫中气氛并不好,长平独自一人来到母亲和自己居住过的敬安宫。母亲是被诬陷为异族的奸细,草草地葬在乱坟岗上的,连长平祭奠的地方都没有。这些年,长平想起母亲的时候,便到敬安宫来。
以她对坏境的敏感,尽管皇后掩盖的很好,她却知道那个抛弃了她和母亲的无情的男人,时日无多了,看来她是没有机会让他当着她的面向母亲忏悔了。
敬安宫曾经有多么的富丽堂皇,如今就有多么的破败。就像曾经的长平是如此的幸福,地位尊贵,受尽父母的宠爱,无忧无虑,今日的长平就有多么的不幸,痛苦,沦为奴隶,面临着随时被人要了命的处境。
她记得母亲死时的不甘,挣扎,正是因此她才要更加努力地活着。她以为自己是不恨的,谁知道原来,从头到尾都只是自己骗自己,怎么会不恨呢?只是这后宫里都是人精,她朝不保夕,只能把仇恨封在脑海中,连自己都被骗过了。
她站在她幼时玩耍的台阶上,仿佛看到了昔日母亲温柔的笑容,哄自己吃东西,叫自己认字,弹琴,下棋,她的母亲是何其有才,上天对她又是何其的不公。天妒红颜,倒不如说是人妒,就是因为母亲太好,太完美,太受父皇宠爱,皇后才会容不下她,诬陷她是异族的奸细,害她如此早的死去,如此无辜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