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林惊月点开了邮件。
邮件里,林礼絮絮叨叨地又说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说家里养的花花草草又死了几棵、今天又下了几场大雨……等等等等,鸡零狗碎,杂七杂八。
除此之外,他还隐晦地打听了林惊月的生活近况,怕他着凉生病,怕他没人陪着照顾不好自己,也害怕他挥霍完钱财又不敢吱声……
想了又想,林惊月没感觉他自理能力这么差。
父亲大概是这些年当多了“老妈”的原因,总是婆婆妈妈,处处放不下心。
待林惊月看得眼睛直抽抽,才终于瞄着了重点。
“不久以后就是小悦的忌日了,你回来一趟。你也别太担心,潘叔叔说了,不怪你。”
话当然是说得好听的。
潘悦的死逼疯了潘妈妈,一见到林惊月,她就猛扑上来,疯狂地抓他挠他咬他,有时情绪更难以控制了,便会高举起案上的茶杯和烟灰缸,狠狠地往他身上招呼。
她恨不得将林惊月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林惊月招架不来也没想对她动手,也因此受伤过好几次,食指侧还被碎玻璃划了伤口留了条细小的疤。
听说潘妈妈如今症状更为严重,这几年还进了几次医院。
——自然不是什么好医院。
又是潘叔叔不忍心将她扔在医院里,等她症状好点儿了,三番两次地接回家。
想来潘家两夫妇都应该恨他入骨,又怎么会不怪他。
他拿起手机,点开了回复界面。
“好,我过几天就……”
林惊月颤抖着手指,打了好半天也没能把“回去”两个字儿打清楚。不知道有谁发来了条消息,手机振动着从他手中滑落,砸到毛地毯上。
妈的。
他捂着眼睛,就这么哭了起来。汹涌的泪水越过指缝,滴落在毛地毯上,留下一摊难看的浅褐色水渍。
潘悦死了,他又怎么可能不哭。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悲伤,大橘迈着优雅的猫步走了过来,亲昵地用自己柔暖的皮毛蹭了蹭他的裤腿。
它扯着嗓子娇喊两声。平时林惊月大概会很欣喜地将它抱起,搁在腿上,费劲气力逗它。
它很不明白今天的林惊月怎么不一样了,歪着脑袋,又喊了几声。
几滴带着暖意的眼泪砸到它的皮毛上,湿了小小的一片。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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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奉从坐在行李箱上,从电梯一路溜到了秦蕴门前。
其实这公寓也挺好的,就是设施简陋了点儿,位置偏僻了点儿。
他穿着夸张的红色卫衣和牛仔裤,留着寸发,左耳扎了三只银色耳钉。
他手长,就这么稳坐着猛按两下门铃,见没人回应,他又轻轻踹了踹门。
“这小子,不会不在家吧?”
秦蕴裹着薄被,醒了过来。
他躺在沙发上,正对着阳台风口,只盖了张薄被,被子又太短,连他的脚都盖不住。
都不知道怎么熬过这一晚上的。
昨晚林惊月说要给他号码,他就真的那么傻傻地吹了半小时冷风。最后也没见他回来,困得不行,心里又烦躁又愤怒,却又怕林惊月回来看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