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一番小风波,叶浮生心情却不受丝毫影响,叫了一辆黄包车,出城往西走,龙總问道:“师父,那个姓楚的老头,又是什么来头?”
“楚金东皮肤黑,人送外号‘黑神仙’,此人擅长搬运术,自他出道时起,就无人知他身上究竟藏了多少宝贝,尤其那一身黑衣,看是绸布做成,却能化为精铁抵挡子弹,也能变成木板,浮于水面。”
“而楚金东最为人知的本领,还是盗术,他手快如风,且能悄无声息的进入任何严防死守的堡垒,只要他看上的物品,无论怎样小心提防,最终必然被他偷走,当年也是位出了名的狠角色,没想到上年纪之后,居然做了玉郎鲲的保镖。”
“说到底还是他爷爷势力大,家有钱。”
“楚金东如果想要赚钱,又何必做人跟班?凭他的本领最容易的就是捞钱了,能降服一条独行的恶狼,玉金龙确是大家。”
聊着天,到了一处带院子的平房前,叶浮生上前敲了敲门环,屋里一人醉醺醺道:“谁呀?”
“益先生,是我。”
院门拉开,一张蜡黄的人脸伸出门外,龙總被这张脸吓了一跳,还以为见到鬼了。
只见益先生的脸毫无血色,甚至连肉都没有,眼窝深陷,颧骨突出,眼眶周围一圈乌青,眼珠子混浊的犹如黄浦江水,眼白和瞳仁几乎混为一团。
这对可怕的眼珠子,愣愣的瞪在龙總脸上,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这些天有事耽搁,想到今天结算房钱,便连夜赶来了。”叶浮生道。
益先生充耳不闻,晃悠悠转身回屋。
“师父,这、这是您租住的房子?”
“是啊,做我们这行儿,总要有个地方存东西。”
院子的平房有两间屋,中间以门帘格挡,十分简陋,但屋内面积其实不小,摆放了一应用具,还有富裕空间,只听隔壁屋子不停传来吸烟声,一股浓烈的烟土味弥漫了整间屋子。
“师父,他在抽大烟?”
叶浮生示意“别说话”,将两枚银元摆在桌上。
第二天起床后,叶浮生让龙總去附近集镇买一些酒肉卤菜。
东西置办完全,龙總回到小院推门而入,只见院子里多了三人,一人面朝土地,身下淌满鲜血,已无知觉,另一人手中握着的匕首沾满鲜血。
龙總吃了一惊,正要问是怎么回事,师父掀开门帘道:“總儿,进屋。”
在两人虎视眈眈的注目下,龙總回到了屋里,关上门后龙總问道:“师父,这些人为何在民宅杀人?”
叶浮生道:“这处房子地处偏僻,周围荒无人烟,所以益峰出让给江湖豪客办事儿,从中收取费用,筹措烟资。”
“还有这么赚钱的?”龙總惊愕。
“别人私事,与你我无关。”
龙總暗中注视,只见屋外两人杀人之后,用芦席裹住死尸,清理完院子便离开了。
“真晦气,咱们能换一处房子租住吗?”龙總小声道。
“你觉得晦气,他为了赚钱,我什么都不为,所以怎么都行。”叶浮生道。
之后叶浮生捅开灶台,烧锅做饭,龙總帮忙打下手,过了一会儿,院门咚的一声被推开,益峰浑身发抖,扶门而入,附身摔倒,嘴里一股股往外冒白沫。
“赶紧用热黄酒兑糖,他吸大烟过量了。”叶浮生上前扶着人坐起。
龙總不敢怠慢,在炉子上热了一碗黄酒,搁了两勺白糖,叶浮生撬开益峰嘴,将黄酒一点点灌入。
喝了大半碗,益峰深吸一口气,勉强起身。
“益先生,还是戒了吧。”
“戒了?又怎样?”益峰慢吞吞道,支撑着瘦弱的身体缓缓走回屋子,看背影,活脱脱就是个痨病鬼。
到中午,叶浮生弄了五个热菜,三盘凉菜,满满一桌,摆上酒壶后,亲自去请益峰,他也不客气,坐下就吃。
吃喝之后益峰一句话不说便离开了,叶浮生道:“咱们这行魔术,虽千变万化,但不出五行之外,火象征光明,炫目奇幻,向为当权者所喜,自汉至唐,每有‘皇家大酺’,火术必受万众瞩目,以观赏性论,火术算得首屈一指。今日无事,就聊聊火术过往。”
龙總顿时来了兴趣,连声道好,叶浮生不紧不慢道:“火术始于汉武帝时期,其时有西域大国,进献善喷吐火的艺人,名曰‘西极火师’,尔后,西域火龙油、希腊火等技术相继流入,便有人发现火也能用于杀敌,且威力远比刀剑要强,所以,便有人研究火的攻击技术。”
“将这一技术发扬光大的则是宋人,宋十军中的‘左军’,专门研究制火术,更有曾公亮、丁度,奉仁宗之命,编纂《武经总要》,其中记载了大量的火攻技术。”
“之后明朝奇人万户,能控火飞天,至此,控火术便盛行开来,各门派并立而起,皆以火术正宗自居,但有三门,行内公认最强,其一是京城宝炬堂何家。其二是江南冷火堂沈家。其三是西北星火寨冷家,其中,又以西北冷家实力最强。”
“冷家并非门派,而是沙陀部族,生活在灵州东北部,因第七代族长冷月邪,无意中发现‘火神碑’,从而掌握了神妙无穷的控火奇术,之后成立星火寨,于部落挑选猛士,教授众人控火术,组成‘火军’,不过你师爷另立门户,在陕西创立‘西北冷家’,与星火寨并无实际关联。”
“这三门中,冷火堂沈家虽然人不多,但‘天下第一火师’的名头却在沈家,盖因沈月突破了火术极限,开创出了冷火奇术,”
“啊,火还有冷的不成?”
“不错,此火外冷内热,更易于火师掌控,威力自是成倍增加,沈月之所以成为‘天下第一火师’,便是因为冷火术,不过这些年他却踪影全无,有人说他走火入魔,早已亡故,而冷火堂也随着他的消失,没落了。”
话音刚落,就听屋外咕咚一声大响,接着枪声传来。
由于听的入神,龙總这才发现天色已黑,只听一阵阵粗重的喘息声,从屋外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