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莲都死党们基本上都是各种商界酒会上的熟面孔,所以尽管是第一次正式的见面,但他们对于“商界青年领袖之一”的罗煜城并不是一无所知的。
“师兄啊,你果然是我师兄!”齐妙扑过去挂在何天莲的右臂上伸出手做苦情状呐喊。
“齐妙你还要不要脸,逮谁都认亲!这是你大师兄啊还是你二师兄?”谢君扬把齐妙拉过来,坚持面对面的表达鄙视。
齐妙无辜的满头问号:“咦?我没跟你们说过‘H.E’的执行长是我师兄吗?你们不知道我也是C大经管系的吗?”
“你那‘精神病人思路广’的样子实在不像C大经管系的,以至于大家常常会忘记。”谢君扬十分不给面子。
师兄?
何天莲听了齐妙的话,突然脑子里有什么一些片段闪过,一下子却又没抓住。
罗煜城略感诧异的看向这个自称同门的陌生人:“你哪届的?”
“我到新校区的时候你已经毕业啦,”齐妙非常自豪的抬头挺胸,“可你虽然不在江湖,江湖上依然有你的传说!你是我们经管系的骄傲啊师兄!”
这声“师兄”叫得真是无比顺口,高音亮,中音脆,低音沉。
罗煜城了解的点点头,伸出手来,一脸很官方的表情:“你好。”
齐妙刚想借由握手的机会充分表达见到风云学长的激动,就冷不丁的被人挤开:“你好,谢君扬。”
“罗煜城。”罗煜城处变不惊的回握了一下。
一番客套之后,众人往售票窗口走去。
何天莲若有所思的走了几步,突然拉住齐妙小声说:“妙妙,你还记不记得年初公司的那场答谢酒会?”
“答谢祥和建筑那一场?”齐妙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怎么了?”
“没,突然想到点事。”何天莲笑了笑。
原来和罗煜城在相亲之前就见过了,而且,不是在报纸和电视上,是真的见过。
“你神神叨叨的啊,算了,等会儿再说,”齐妙向前跑去,“哎哎哎,白痴谢君扬,鬼屋的票是要单独买的,你别漏了啊!”
何天莲看着齐妙的背影,陷入刚刚被拼凑起的回忆里——
新年过后,“何氏百货集团”为庆祝新的百货大楼落成,大张旗鼓的准备了一场酒会,主宾是承建商“祥和百货”,也邀请了一些重要厂商,算是为新卖场的招商预热。
如果只是以人力资源部长的职务来说,何天莲只需要找个没人注意的角落尽情的吃吃喝喝就好,无奈在何氏这种盘根错节的家族企业里,她还顶着“何氏现任董事长何清泉的女儿”、“总经理何天蓝堂妹”的重要身份,不得已只好满场举杯赔笑。
“妙妙,”趁着中场休息的空挡,何天莲不着痕迹的退后一点,靠到死党兼助理齐妙身边小声问,“那人谁啊?”
“哪个?”齐妙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何天莲用下巴指了指:“右前方那坨里面最显眼的那一条。”
齐妙表情瞬间纠结,嫌弃的挥开她:“人一群大好青年,被你形容得像一堆排泄物。”
什么水平啊!我朝基础语文教育真是悲哀,悲哀!!!
何天莲的目光一直定在那里,用手肘轻轻撞她:“说说嘛。”
齐妙语带雀跃的小声凑上来说,“他叫罗煜城,是‘H.E’的执行长。”
“‘H.E’?噢,那个男装品牌……”何天莲点点头。
尽管只是个人力资源部部长,但身为“百货大王”何盛的孙女,何天莲对各大卖场的品牌风向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H.E”是本土男装品牌里的后起之秀,是C大经管系的两个学生在校时创立的,早期走贴牌的路子,近年来开始有了自己的生产线,还网罗了几个留法归来的设计师。
虽然现在还不能跟顶级大牌相提并论,但市场口碑相当良好,是本土高级男装成衣领域里很势头很猛的品牌。
见何天莲没有表示异议,齐妙彻底来劲了:“你不知道,罗煜城可是我们学校的传奇!”
“噢,原来你们是校友。”何天莲跟齐妙在大学时代不同校,于是转头看向齐妙,很有兴趣的等着她继续爆料。
“对啊,还是我同系的风云学长咧,”齐妙和何天莲大学没有在同一个学校,“他们那届大二从本部搬到新校区的时候那边还没修完,跟个大工地似的,他就和同班同学一起用学费在学校门口租了个店面倒腾服装!”
何天莲略表震惊:“猛人哪……那他后来是怎么被退学的?”
“什么呀,没有退学,”齐妙星星眼,“他们不知道怎么跟学校说的,反正最后过了三个月,竟然把两个人的学费都交齐了!”
“人才啊人才……你们学校有没有把他的照片做成大招贴画放在杰出校友栏?”何天莲这次是真的震惊了。
何止是震惊,简直就是震惊啊!
“那是必须的啊,我们学校还……”齐妙转念一想,还是突兀的收住了话头。
罗煜城的传奇在小老百姓看来绝对是“拉轰的最高级”,可是在何家看来大概连“比较级”也算不上吧……
“怎么了?”何天莲追问。
齐妙看了一眼离她们不远的“何氏”总经理何天蓝,原本已经激动起来的语气慢慢弱下去:“当然了,虽然说‘H.E’现在已经摆脱贴牌生涯,可是跟你堂兄比起来,他的含金量大概、最多……也就是个……厂长的级别……”
相比同龄的何天蓝,罗煜城的声势还是小了点。
“妹纸,此言差矣,”何天莲将香槟杯举到唇边,“何天蓝那个总经理顶了天了也就做成个总裁,怎么可以跟厂长相提并论。”
齐妙虚心求教:“此话怎讲?莫非厂长其实比总裁还拉风?”
“那当然啊。没见网上都在说吗,‘厂长是做实业的,人家有厂房,有流水线,有设备,有产品,有资金;而现在只需要拿五万块钱去工商局注册一下,再把钱抽走,名片上的头衔就可以是总裁了’,”何天莲语重心长的说,“所以,厂长这个职务,含金量还是很高滴。”
高、高论啊!
齐妙目瞪口呆的伸出大拇指。
何天莲满意的笑开,再次看向人群中的罗煜城。
这人吧,怎么说呢?
姿色尚可,虽然面部表情太僵硬了一点,但仪态很稳,倒也当得起风姿挺拔这个词。
“何部长,你过来一下。”
听到堂兄出声唤自己过去,何天莲收回目光,举步离开。
刚走没几步,她的耳旁出现了一个幻听的声音——
快回头,这个人是你的!
何天莲脸上的笑意定格,惊诧的停住脚步回头看去,那边的罗煜城也正好回过头来。
呃,刚刚是……什么东西?
何天莲瞪大眼睛死死盯住他。
罗煜城和她对视半晌,面无表情的转向另一边。
“嗨,回魂了,想什么哪,”齐妙拍拍何天莲,接着举目四顾,“咦,一哥人呢?刚刚不是一起来的吗?”
何天莲也转头四处看了一下,无奈的说:“没注意。”光顾着发呆了。
齐妙拨通电话:“一哥,报坐标……什么?你胃痛?你咋不说你经痛……还‘男子汉的勇气’咧,切……你的名字真没叫错,你丫就是‘一米三’!一米三我鄙视你!一米三我歧视你!一米三我蔑视你!”
“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这样摧残一哥脆弱的心灵呢,”谢君扬拿过齐妙的电话,“不过一哥,你的名字就是你一生的阴影啊,真想知道当初伯父是怎么想的,你叫‘衣米捌’也比‘衣米山’好过点,啧啧。”
罗煜城波澜不惊的站在何天莲身旁,看那两人个演双簧式的轮流攻讦那个落荒而逃的哥们儿。
等那两人骂爽了,才挂断电话隆重宣布:“得,一哥都吓跑了。”
其实罗煜城很想说,那人是被你俩骂跑的吧。
何天莲无力的看看身边神情莫测的罗煜城,想到衣米山同学将会遭遇的悲惨下场,实在很犹豫要不要说一句实话——
其实她也很不想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