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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台来花草原

大兴安岭起起伏伏,绵延数千里。它的余脉向西延伸到内蒙古扎鲁特旗境内,山势陡然减缓。再加上几百万年前地壳的运动,演化成水草丰美、风景如画的大草原。

台来花草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方圆几百平方里。它只是内蒙古大草原的很小一部分。这里地形特殊,既有山地,又有丘陵,当然也少不了平原,属于典型的丘陵草原。台来花草原不仅地形复杂,而且地貌奇特,山地也好,丘陵也好,到处一片绿油油的,远远望去,恰似碧波万顷的大海。多少年来的风调雨顺使得草原的河水清澈,草木茂盛,牛羊肥壮,景色美不胜收。

水草丰美的草原引来大批的牧民,他们的牲畜在这里大量繁殖。然而美丽的草原却无法承载过多的牲畜,几十年下来,土黄草稀,河水骤减……昔日的草原美景一去不复返。再加上最近几年天气异常干旱,以致于山地、丘陵裸露,青草乏力,牛羊消瘦……昔日肥沃、美丽的台来花草原成了牧民永久的记忆。

去年,台来花草原遭遇了百年一遇的大旱。整整一个夏天,滴雨未下。进入七月份,碧波似海的草原渐渐枯黄了。

昔日蜿蜒迂回宛如两条玉带的绰尔河、沙巴尔河,受上游断流影响,河水锐减。两河流经台来花草原时,河水时断时续,有的河段河床裸露,白花花的细沙格外耀眼;有的河段虽依然呈现出一汪清水,却与往年不能相比。

这难得的一汪清水给草原上的小动物草原鼠、鼬、狐……还有大型动物草原狼提供了赖以生存的水源。但是照这样发展下去,某一天,或许这微不足道的水源也将慢慢地干涸。水是生命之源。水源的枯竭使台来花草原上的动物不得不考虑离开曾经美好的家园。

草原,是富于生命的地方。虽河水干涸了,顽强的生命却随处可见,弱不禁风的嫩草,枯黄色衰的野花,干枯发柴的野菜……仍倔强地生长着。可惜,这些幼小的绿色生命体,长到还没有半尺高就枯萎了,先是从草尖变黄,渐渐往下延伸,草茎枯了,草根干了……最后的一点儿绿色也消失殆尽。

流了上百年的绰尔河与沙巴尔河最终断流了。

异常的天气并没有结束。

干旱又导致异常的寒冬。进入冬季,从蒙古高原刮来的寒风,越过罕山巨大的豁口,一路横扫内蒙古大草原。台来花草原处于罕山巨大豁口的下风口,又处在明格尔图山和哈日达山之间,冷空气全部聚集在这里,所以导致每年冬季都非常寒冷。

不过,如此异常的严寒实属罕见。台来花草原上的寒风一刮起来,短则一两天,长则十天半个月。寒风像刀子,刮在脸上火辣辣地疼。人们不敢长时间在户外活动,否则,就有被冻伤的危险。

草原上的动物也好,牲畜也好,经过一夏一秋,到了冬天,本应该膘肥体壮,有很强的抗寒能力,可台来花草原遭遇百年一遇的大旱,牲畜还能勉强度日,野生动物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寒冬临近,动物们再也坚持不住,纷纷逃离台来花草原。那些体弱多病的动物一夜之间在寒风中纷纷倒地,被冻成了肉坨。

台来花草原上的老人说,长这么大,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鬼天气。

可这鬼天气仍没有结束,反而越来越肆无忌惮。到了冬至这天,肆虐的大风已经一口气刮了三天三夜。在这三天里,台来花草原的天空始终浑浑噩噩,看不清天空,看不清草地,寒风裹挟着杂草、枯枝败叶、白色垃圾……甚至还有脸盆、衣服、支离破碎的广告牌……当然了,尘土是必不可少的。

大风过后,天气出奇得干冷。

台来花草原遭受如此大旱,天气又是如此的残酷,小动物们死的死,走的走。只有狼群仍坚守着,狼群有超常的耐力与毅力,可随之而来的漫天大雪,使得坚韧的狼群不得不改变最初的想法。

冬至的那场大雪来得颇有些蹊跷。先是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空中飘落下来,整个天空就像一条大棉被,而不断下落的雪花如同棉花,源源不断地往下撕扯着。这条棉被也太大了,撕扯了一天一夜,硬是没有扯完。整个天空阴沉沉的,似乎一伸手就能够着。更奇怪的是,天气倒不那么冷了,雪花掉在手上、脸上、身上,马上化成水珠。与前几日干冷的天气宛若两个世界。

空气湿漉漉的,似乎能拧出水。

一天一夜,台来花草原变成了银装素裹的雪原。

雪没有停,仍在下。

聪明机智的头狼杰雪预感事情不妙,迅速行动,果敢撤离了台来花草原,躲进了大兴安岭下的深山老林里。而那些还在犹豫、瞻前顾后、行动迟缓的头狼,给狼群带来了灭顶之灾——错过了最佳撤离的机会。

不怪头狼,只能怪天气,怪天气的无常。寒冬里雪花竟然能化成水,这不仅是狼,就是人也无法做出正确判断。人和狼群都怀着侥幸心理,盼望着天气暖和起来,可事情并非如想象得那么完美。天气骤然变冷,干巴巴的寒冷,侵入肌体的寒冷。

这时,头狼才幡然醒悟,仓皇撤离。此时的狼群饥寒交迫,为了活命,已没有了集体观念,头狼便无法控制整支狼群。没了头狼的统领,更加快了狼群灭亡的速度。没有目标,没有方向,狼群溃不成军,在茫茫雪原中,一个个瘦小的身影疲于奔命。严重营养不良及恶劣的天气导致无数只拼命奔跑的狼倒在撤离的路上,它们甚至来不及张开嘴,发出呼救之声,就悄无声息地淹没在大雪中。

动物世界最有集体观念、最团结的狼群就这样被打败了。

从这一点来说,那些头狼是不合格的。头狼不仅要带领狼群走向繁荣、壮大,还要在异常艰苦的环境中,能左右逢源,为狼群创造出一方安居乐业之处。当然也不能小瞧了天气。

大雪整整下了三天三夜。

又是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后,台来花草原变成了茫茫雪原,冰雕玉砌的世界。

整整一冬,大雪没有融化。

转年,天气异常得好。春天的气息早早吹到台来花草原,积雪消融,汇成的雪水缓缓滋润着饥渴的草原,土地松软,泥土芳香,空气清鲜,阳光明媚……清明前后,土丘向阳处冒出了青青绿草。远远看去,大片大片的嫩绿与天相接,甚是壮观。

几场及时的春雨又给台来花草原带来了强大的生命力,各式植物如雨后春笋般蓬勃生长。进入五月,台来花草原绿意盎然,野花竞相开放,姹紫嫣红。紫色的马莲花似即将吹响的小喇叭,黄色的蒲公英好像将要起飞的小伞,白色的苣荬菜宛如亭亭玉立的蒙古少女,红色的野鸡冠花恰似体格强壮的蒙古少年……台来花草原成了绿的海,花的洋。

台来花草原又恢复了昔日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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