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昭曰,盛家嫡女端庄温慧,才貌并存,特,赐婚与镇国大将军为妻,三日后完婚,钦此——"
尖细刺耳的声音回响在丞相府的上方,目光鄙睨着地上那群脸色惨白的人们。
跪在最前面的女子额头深埋,空灵清丽的声音坚定不移,"臣女,谢主隆恩。"继而起身,纤细白嫩的双手无比珍贵郑重的将那圣旨接下。
传旨的太监手中白如锦的浮尘一甩,看着被气的胸膛欺负的盛丞相声音骤然提高:"盛丞相,您似乎……对皇上的旨意有所不满呢?"
"臣……不敢!"盛丞相重重的一个头磕下,知道那传旨的公公拖着刺耳的笑声走远,才踉跄地从地上起来,大手一挥愤怒至极的吼道:"来人呐!把大小姐给我拖起来打,重重的打!"
盛梓樾紧紧的抱住圣旨,清澈的目光中毫无惧怕:"爹,圣旨已经下了,您就是打死我,我也是镇国大将军的夫人。"
"啪——"
一个耳光重重的落在盛梓樾的脸上,盛夫人目光微眯,隐隐含恨的望着盛梓樾:"这一掌,是打你不遵教诲。"
"啪——"
"这一掌是打你不遵礼法。"
"啪——"
"这一掌是打你不守孝悌。"冰冷的泪水顺着盛夫人的脸颊留下,对这个女儿失望透顶。
她扫了眼已经准备好家法的下人们,压抑着怒火的声音有些发颤:"我盛家从小送你入道观习礼法,清河古国上下谁人不知你是已定太子妃,是清河国未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正宫皇后,可你倒好,竟然敢当众拒绝太子求亲,扬言要嫁给萧阙!"
"难道我就不能为自己选择一次?"盛梓樾毫无惧怕的回击,丝毫不在意被打的脸。
盛夫人见她丝毫不知悔改扬手又是一巴掌狠狠的甩在盛梓樾的脸上,怒喝:"把大小姐关进房间,出嫁之前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夫人……"盛丞相愤怒难消,可到底估计她身为长公主的身份。
盛夫人转身,语气透着无奈深沉:"就是把她打死了,你也改变不了皇上的旨意。"
三日后
迎亲的队伍在京都的长街上穿行,不算隆重,准确的说是有些萧条,偌大的丞相府只给了四箱子嫁妆,送亲的队伍在后面不过十余人,就连那奏响的喜乐声都显得有气无力。
没有人对这场婚礼怀有喜悦之情,除了坐在轿中的新娘——盛梓樾!
她俨然成了清河国的笑柄,说是皇上大度愿将亲妹大公主的女儿嫁给镇国将军,可一个准皇后竟然嫁给了罪臣之后,这其中的意味有谁可知啊……
"听说是盛小姐自己请婚嫁给镇国将军的。"
"怎么可能,一定是被她那不成器的弟弟连累的,皇家怎么能容得有那么一个不成器的国舅爷给抹黑。"
"对对对,有道理……"
盛梓樾一路上断断续续的听着轿子外的议论,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场婚礼是她心甘情愿,而且是为了多年前承诺的……那个他。
天色已晚,红烛之下,火红的嫁衣上纤细白皙的双手紧张的交握在一起,尤其是在那声嘹亮通报声响起后,盛梓樾的心猛地狂跳起来。
"新郎新……"
喜娘的唱词被阻止,蹬着龙凤靴双足慢慢靠近,在盛梓樾盖头下窄小的视线中停下。
她死死的掐着指尖,着盖头掀开与他相见的那一幕,他一定会惊喜吧?
可是……
"天色不早了,早点儿睡吧。"沙哑冰冷的声音传来,龙凤靴踏着稳健的步伐转瞬消失在盛梓樾的视线中,而她的心也骤然落空。
跟在萧阙身旁的护卫好心提醒:"将军,您好歹把盖头掀了,这可是皇上亲自赐婚。"虽然可能是又一个派在将军身边的眼线。
"要你多事。"萧阙淡淡的扫他一眼,刚毅英俊如斧凿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只是加快了步伐离开这个满眼飘红的院落。
"可是将军,您如此做就不怕回门的时候夫人跟丞相府告状,到时候您在皇上哪里恐怕更难……"
终于,钢铁一般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嘲讽:"你觉得我这桩婚事用得着回门?还是说丞相府的人愿意看到我的出现?"
蓦地,他如猎豹一般锐利的目光看向刚刚走来的位置,"她若安分,我便不动她分毫。"说完,踏着没有一丝月光的暗夜走向前院。
空气中划过一丝彻骨的的冰冷,侍卫显然被萧严语气中流露的肃杀之气震撼到了,暗叹那喜房里的人自求多福吧,快不追随萧严离去。
新房里安静的只有烛火的劈啪声。
一颗颗泪滴砸在盛梓樾的手上,在红烛下泛着淡淡光,她倾尽一切,背弃家人才得来的婚姻,难道连见他一面都未曾换来!
看着衣襟上的龙凤呈祥,还有满室的喜庆,盛梓樾所有的期盼都成了一场笑话。
红烛陨灭,只留下一片狼藉的烛泪,一夜就这样去过了,等待的人却一动都没有动过。
初升的太阳穿透了窗上红红的喜字,新的一天来临,新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盛梓樾猛然拿掉盖头!
“小姐……”佩儿红着眼睛进来,她是盛梓樾的陪嫁,新婚之夜将军没在新房,她向府里的下人打探将军的去向,那些人连个正眼都没给她。
盛梓樾将盖头甩到一边,动了动已经坐了僵硬的腿从床上站起。
这一夜她想通了,她不怪萧严,那年勿勿一见,他又怎知她的身份呢。
“佩儿,侍候我更衣。”她既然嫁进了将军府,从今以后便是这将军府的女主人,不管将军在不在,谁也不能忽视她的身份,她要在将军府站稳,给他一个惊喜。
盛梓樾来到梳妆台上,将头上金灿灿的凤冠卸下,柔滑及腰的长发被挽起,端庄持重的妇人发髻为她娇嫩如玉的脸庞增添了几分沉稳高贵。
她迎着朝霞踏出房门,嘹亮如歌的声音回响在将军府的上方,字字铿锵:“从今以后,若有对本夫人不敬者,必当重罚,若有对本夫人不从者,必当重株!”
院子里原本闲散的下人们顿时一颤,却觉得这将军夫还真是大言不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