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落下,寒意逼人,给骑士的重剑上覆上一层冰霜,也冻住了灰狗的皮毛。
一人一狗身上的防雨斗篷被彻底湿透,开始侵染身上的衣物。
呼啸的北风好似永远不会停,它带来晨曦森林北方雪山上的寒气。狗皮上没有野猪人身上那层厚厚的油脂,抵御刺痛皮肉的寒风
天色变暗,拖着疲惫的身体到野猪人部落里抢宝贝,这显然不脑子清醒的人所能干出的事情。
好在镇长夫人所给的地图上有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但是天色昏沉,地图上的标记淹没在枯草与藤蔓淹没。
“灰熊洞穴,应该就在不远处。”野兽巢穴里肯定比在冰冷的雨中温暖。灰狗的鼻子抽搐着,一点点寻觅着空气中被雨水冲淡的气味。
化身猎犬的它心里有种说出来的自豪,“我这不挺有用的么!”
升起的篝火温暖洞穴,烘干灰狗的毛皮,木棍支起的简易烤架上,被重剑横贯的灰熊散发着令人愉悦的气味。
香料与盐巴还没有撒上去,就已经少了不小的一块。一副好牙口,还有不错的肠胃,灰狗又发现了自己这副身体的一个优点。
灰熊在睡梦中回到了荒野众神的怀抱,骑士的重剑让它走得毫无痛苦。
熊皮在那把锋利得不像话的剥皮刀下完完整整地落在灰狗脚边,经过初阶剥皮技巧里面的硝制皮革处理,灰狗将烘干的身子裹在了松软温暖的熊皮里。
熊脂在火焰中剧烈地燃烧,一根根被舔得发白的骨头被灰狗埋进它挖出来的土坑里。
一根骨头没有被土完全盖住,暴露在熊熊的火光中。从那个世界出现后,灰狗就开始干埋骨头这件事情。
洛瑟玛联想到了亡灵术士的那些鬼把戏,烛火在法阵上燃烧,身上散发着尸体腐臭的亡灵巫师口中念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咒语。暗月之下成群结队的骷髅士兵,疯狂嗜血的僵尸生物,飞翔在头顶的亡灵巨龙。
灰狗古怪的脑子里又在犯什么傻!
温暖的洞穴里,夜晚在洛瑟玛的冥思中很快过去。
骑士从灰狗的嘴里把斗篷的一角扯出,将蹬在一旁的熊皮盖在了它的身上。
外面的雨彻夜未停,洛瑟玛想了一下没有叫醒沉睡中的灰狗,往篝火添加两块熊脂。用几块碎石把洞穴封住,留下几个供呼吸的气孔还有一个仅供灰狗进出的小洞。
哔啵爆响的火焰连灰狗的耳朵都没有惊动,令人羡慕的一夜安眠。
“人类的臭味。”囚笼里的囚徒淡淡地冷哼道,要是洛瑟玛在这里的话,会发现这个囚徒说话的勇气像极了那位孤高独赏少年人,虽然他的身体与那位一表人材的未来勇者相比是那么地瘦小。
只是,如今每一位年轻人都说起话来都喜欢淡淡地再加上冷哼么。
冰冷的雨天里,大部分的陆生动物最爱干的一件事无比相似,睡觉。
有什么比在阴雨天里,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什么也不干更让人快乐的呢?
野猪人蛮横、好斗,但在这一点共性上与其他生物并无二致。一座座震动着的巢穴地堡,挡不住的轰隆声此起彼伏。
洛瑟玛压低脚步,按着镇长夫人任务委托里给出的一点点提示,穿行在如犬齿交错的野猪人聚落里。
那位洛瑟玛需要请到城镇做客的猪中皇者,就位于一个巨大环形斗场里。
环形斗场深藏地底,洛瑟玛推开封闭的石门走进斗场,连护卫也没有,看来这个传说的宝贝,也没有想象中的出奇。
直到骑士穿过长长的甬道,进到环形角斗场里面的时候,才发现无人守卫的原因所在。巨大的斗场中央,一个庞然大物遮挡住了洛瑟玛所有的视线。
“好大的一头……”
“喂,那边的骑士。”洛瑟玛心底的感概没发完,就被一个从头顶响起的突兀声音打断。
“嗯?”洛瑟玛转身抬头,看到了囚笼里的年轻人,只是光线有些暗,洛瑟玛无法看清囚徒的面容。
“就是你!”不怎么客气的语调,“是我父亲让你来救我的吧!”
“嗯?”
“救我!”居高临下的命令,宛如视察自己封地的伟大领主。
洛瑟玛扭过头,人是一定要救的,这是圣律。但是什么时候救人这件事情可以稍微往后面放上一放。
“喂!和你说话呢!怎么这么没礼貌!你不是个圣骑士?救人可是你的天职!”
“也许吧!”
“五金!”年轻人见自己身上散发的尊贵之气没有起到任何用处,决定另想办法。
于是囚笼里尊贵的未来领主大人说出了自己愿意付出的酬劳,一个肯定是面前寒酸骑士无法拒绝的丰厚奖励。
小山一般的野猪该怎么弄回去,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这个严肃的问题远比那位在囚笼里絮絮叨叨的囚徒重要。
金币换成堆砌而成的烤鸡小山也许能打动还在灰熊山洞里呼呼大睡的灰狗,但是对骑士没用。
“喂!你是个哑巴?”
重剑斩开囚笼,突然间以不怎么舒服的姿势着地的年轻人自由了。
“叽里咕噜,咕噜叽哩。”喋喋不休的年轻人用洛瑟玛听不懂的语言在喊叫。
洛瑟玛转身离去。
“嘭。”装着五枚金币的小口袋落到骑士的脚边,在野猪人部落里的金币毫无用处。年轻人身上那块绘着工程眼镜的徽章保住了他的小命。
鲜血与荣耀,凶暴的野猪人并非没有异族朋友。
伟大的马格还有那个令人惊奇的侏儒大剑师都赢得了它们的尊重与友谊。
“我西西弗斯·梅卡托克说话算话!”
守信么?果然一个人要是真的一无是处还是很困难的啊!
洛瑟玛觉得自己要是没听错的话,年轻人刚刚说的是梅卡托克这个姓氏?
洛瑟玛有多看了年轻人几眼,较常人略矮的身材,弄脏了的贵族仪表,眼中难以理解的自信。在发觉洛瑟玛打量他的时候,摆出一个骑士看不懂的姿势。
沉默的一小会。
年轻人继续发声:”我!西西弗斯·梅卡托克,伟大的忽忽肖·梅卡托克之子!从来都是越级挑战,纵横丹莫罗未尝一败……”
斗场中央的野猪露出苏醒的先兆,有苍蝇扰乱了它的睡梦。
“啪唧!”伟大的年轻人在一个金光闪闪的保护里飞了出去。
世界终于安静了,骑士与野猪同时舒缓了胸口。
“你也是来挑战我的么?”洪亮的声音回荡在碗形的角斗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