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被狄兴龙猜中,那两团黑影非是他物,正是冯硕和陈敬北!
狄兴龙朝冯硕、陈敬北一招手,二人知被发觉不再隐藏,急奔至狄兴龙近前,只听冯硕道:“大哥,我们不放心你......”狄兴龙一摆手,压低声音道:“别说了!跟我走便是!”三人不再言语,继续向敌营摸去。
这回走了不足一里,突然从前处树丛里传出一嗓子契丹话:“喂!你们瞧!那黑乎乎的,是什么玩意儿?”话音未落,“呼啦”一下蹿出十余个喽罗兵,各持镔铁刀直朝狄兴龙等人杀来!
狄兴龙等人久与辽人作战,耳濡目染自然学会了不少辽语,听那一声叫嚷三人顿感不妙!冯硕道:“坏了!是胡寇暗哨!”狄兴龙一把拔出宝剑,说道:“一个不留!”冯硕一晃双锤,陈敬北抖双刀,齐声道:“明白!”三人各拉兵刃,杀向那一伙喽罗兵。
原来,为防敌人偷袭,辽军于大营外方圆三十里布下大小三道铁骑巡游,大队百骑,小队五十,另设暗哨若干。一开始这些铁骑巡游尚能恪尽职守,可到了后来逐渐松懈,寻思宋军龟缩城内不敢应战,哪个还敢送命闯营?何况还有暗哨盯着,管保万无一失,于是慢慢放松警惕。非但巡游频次大大降低,而且只出工不出力,甚至有的小队后半夜干脆睡起觉来。而那些暗哨也好不到哪儿去,仰仗有大队铁骑巡游在前,也开始麻痹起来。就这般你靠着我,我靠着你,才使狄兴龙等人有机可乘,顺利摸到营下。
单说一伙儿喽罗兵,见有刺客闯来便要鸣号报信,狄兴龙手疾眼快,手起刀落,将持号角的辽兵头颅砍下;冯硕抡起大锤,一锤结果一个,锤到之处血肉横飞;陈敬北双刀如飞,取敌人首级如砍瓜切菜。三将玩了命一通划拉,眨眼间便将十几个哨兵悉数杀尽!
拾掇了一小撮哨兵,三人长舒了一口气,陈敬北眼珠儿一转,对狄兴龙、冯硕道:“换上胡寇的装束!”狄兴龙点头称妙,三人七手八脚捡身量相仿哨兵衣帽扒下,分别穿戴。
这一回有了护身符,三人不再蹑手蹑脚,转而大摇大摆朝敌营奔去。又行了三里余,忽从前处土坑里探出一个脑袋,打着哈欠问了一句辽语:“喂!你们是哪儿的?”冯硕手握双锤欲动,却被陈敬北一把拉住,只听陈敬北放粗了嗓子以辽语道:“上头儿说最近哨卡盯防有些松懈,特派遣我们下来督查!”那兵卒吓了一跳,急忙赔笑道:“哦,原来是督查大人,小的怠慢了!”说着那兵欲起身过来寒暄,陈敬北忙道:“你离老远儿便听见我们动静,看来十分警觉,干得不错!我自会向上头儿禀明你的功劳!好好盯着便是!”那兵卒不再动弹,只说道:“啊呀!那就请督查大人多多美言了!”陈敬北道了句“好说!”拉狄兴龙、冯硕快步而走。
待离那暗哨远了,冯硕道:“敬北,方才要不是你拦着,那几个小子恐早已见了阎王!不过,你这一手虚张声势倒也省了不少力气!”陈敬北摆手道:“行了二哥,你少骂我两句我就烧高香了,我是怕此处离敌军大本营太近,打斗起来惊动了胡寇,那可就糟了!”狄兴龙道:“前处就是契丹大营,快走!”三人加快脚步疾走,不一时潜入辽营。
此时天已三更,正是夜深人静之时,契丹大营里鼾声一片,连守夜的士兵也斜靠帐旁打着瞌睡。狄兴龙三人咬了咬耳朵,径直朝西营方向奔去,一路偶有夜卒盘问,只以巡更查夜之由应对。因他三人身着胡服,又以辽语回话,那些喽啰只当他们是自己人,并不过多盘查。
契丹民族以东为上,首领坐时面朝东方,与中原皇帝面南背北不同。因此,狄兴龙断定契丹皇帐定扎在澶州城西面,唯有如此契丹首领才可面观全城,统揽三军。他之所以敢在陈敬北面前夸下海口,说有法子找到契丹皇帐,正是出于此种考虑。若不然面对成千上万座毡帐,东一耙子西一扫帚,就算摸到天亮也是白搭!
且说三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来到西营盘。放眼观瞧,只见玉清山下白花花一片毡帐,群帐居中赫然现出两座金顶黄罗帐,相距不远,皆透着微弱的光亮。帐外龙凤两杆大旗“扑棱棱”随风飘摆,表明各自主人身份,又各有一队亲兵卫队严密把守。甭问,那龙帐中住着的定是契丹皇帝耶律隆绪,另一个可是契丹太后萧绰。
瞧罢多时,三人喜上眉梢,冯硕问狄兴龙道:“大哥,现在该怎么办?”狄兴龙道:“我们杀入皇帐,干掉那对母子!”却听陈敬北道:“大哥,皇帐外有不少护卫亲兵,不可冒然硬闯!”狄兴龙道:“那你有何妙计?”陈敬北道:“我们可用调虎离山之计,待会儿由二哥将契丹亲兵引开,然后我和大哥分别下手,如此最为稳妥!”狄兴龙点头道:“嗯!敬北,就听你的!二弟,一会儿你负责引开卫兵,我和敬北趁机闯入皇帐下手。”冯硕有些不乐意,急道:“大哥,这主意是敬北想出来的,应叫他去引开卫兵才是!”陈敬北笑道:“二哥,我跑得慢,容易被俘,而你勇猛无敌,脚力迅疾,你办此事我才放心!”冯硕一听乐了,点头道:“嗯,那倒也是!”
三人打定主意,冯硕继续摸向皇帐,待离得百步远时,陈敬北扯开嗓子喊了一句辽语:“不好啦!有刺客!”夜深人静,这一嗓子传出老远,那两队亲兵听闻呼声一阵骚动,随即一窝蜂扑奔冯硕而来。见此情景,冯硕扯去胡服一塌腰拔腿便跑,那群卫兵叫喊着撒脚如飞,在后头疾追而去。
趁此慌乱之际,狄兴龙、陈敬北飞身奔到皇帐近前,只见两顶大帐前已一个卫兵不剩!狄兴龙喜出望外,将手中宝剑一抖,呼道:“敬北,我杀毒后,你杀狗皇帝!”说罢一剑劈开帐门,腾身钻入萧绰寝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