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射在餐桌上，丰盛的早餐在阳光下透露着金黄。
默默的滚动喉结，随后黑色长袖长裤的桐人移开椅子坐下，然后拿起叉子插起一个樱桃放入嘴里。
而这时对面的座位上，一身粉红色短袖的和蓝色热裤的直叶也带着莫名的笑容移开椅子坐下。
“哥哥～”
正准备在吃一口樱桃的桐人闻言打了一个鸡皮疙瘩，有些奇怪的抬头看向直叶，当见到对方撑着的脸上那古怪笑容后，桐人的表情表情莫名开始变得不自然起来。
【这种表情……】
虽然这么想着，不过桐人还是尴笑的开口：“突，突然怎么了，小直？”
对此，直叶依旧微笑着，然后在桐人眼中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将上面的一个网址给桐人看。
“那个呢，我今天早晨在网上看到了这样的一条消息。”
粗略的扫了一眼，桐人的脸瞬间一僵：【BOB第三季最新战报……】
说着直叶将手机伸向桐人，让他看得更清楚的同时也伸出手指着屏幕上其中一个位置，脸上笑容不变的继续说道：“就是这里。”
【BOB第三季参赛玩家名额总览……唔……桐人？】
嘴角抽搐一下，桐人还是打算反抗一下，装作不在意的笑了笑：“诶……诶？居然会有和我名字相似的人啊……”
“不是相似，而是完全相同吧。”直叶依旧微笑着步步紧逼，指向那个位置的手指点了点屏幕上桐人这个名字。
见快瞒不下去了，桐人拿起早晨配对的牛奶，一边喝着一边含糊的回应：“要说相同的话，也确实相同吧……”
话落，直叶依旧这么微笑的望着桐人，而桐人在这个注视下只坚持到吃了一口菜后，强装和平常一样的语气的开口：“快点吃吧，不然就凉了哦。”
又在桐人无所适从的状态下继续看了几秒，直叶才把手机放到一边，摇摇头的拿起叉子。
“那好吧。”
见此，桐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回忆着昨天遇见的那个骷髅面具斗篷男，眼神微凝。
【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应该也是SAO里的幸存者之一。】
【另外不仅是这样……我和那家伙恐怕过去还曾为夺取对方性命刀剑相向……】
想到这，脑海里有浮现出一个个的画面，眼神也越来越凝重。
偶然看向桐人的直叶见桐人没动作了，疑惑的抬头，当看见桐人那眼神后，担忧的喊了一声。
“哥哥？”
“嗯？”
从那些场景里回过神，桐人下意识的恢复常态看向直叶，但不等桐人准备说什么，直叶先一步的接着上一句作补充：“你刚才又露出了可怕的表情呢。”
闻言桐人眼睛四处瞟的喝了一口牛奶：“才，才没有那回事呢，啊，哈哈。”
说到最后桐人勉强的笑了笑。
心疼的看着桐人，沉默片刻，直叶将手中的餐具放下：“那个……我其实已经知道哥哥，也就是桐人这个游戏角色从ALO转换到了GGO中……”
“你怎么……”
闻言停顿一下，直叶直视着桐人瞳孔收缩的眼睛继续说道：“桐人从好友列表里消失了，这种事我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呢？”
发现是这个理由后，桐人无语的抽搐着嘴角捂脸：“列表什么的……没必要每天都看吧……”
“就算不看我也可以感觉得到。”
平静的摇着头打断桐人的话，直叶眼神变得柔和：“昨晚我察觉到桐人消失后，本来想马上下线冲进哥哥的房间里一探究竟。”
听到这，桐人有些自责的不敢跟直叶对视，毕竟自己一声不响的就这么走了，总感觉……不太好。
“但是，最终我还是在哥哥门前停下了，因为我相信，哥哥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瞒着我们离开ALO吧，我想一定有什么情况了，所以首先就去联系亚丝娜小姐了。”
看着直叶关心的目光，桐人沉默的低下头。
“这样啊……”
思索回到昨晚，刚脱下虚拟登录器，也就是那个跟头圈差不多相似玩意的桐人，在把登录器放到电脑桌上后，直接向后倒的躺在床上，柔软的弹性让桐人的身体上下小幅度跳动一下才停住。
“嘟……嘟……”
手机铃声的声音响起，将遮住眼镜的手移开去拿手机，见来电人是亚丝娜后立即来了精神的坐起，然后点击拨打键。
随着屏幕转换，入眼的就是正在整理头发的亚丝娜，似乎刚才洗了澡，现在正穿着温泉装在跟桐人打视频通话。
见此仿佛今天所经历的事全部忘却，桐人的脸色在微红中也变得柔和：“亚丝娜，有什么事吗？”
亚丝娜摇了一下头，然后一边用吹风机吹干头发，一边抱歉的说道：“抱歉啊桐人，这么晚了我还给你打电话。”
“不，没什么的，而且我也刚好……啊不，没什么。”轻笑一声，说道中间一顿，随后摇摇头的选择跳过这个话题。
见此，正在放吹风机的亚丝娜无奈摇了摇头：“我说你啊，既然都说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就全盘托出吧。”
沉默片刻，最后桐人绕着脸的还是不想说那个话题，半真半假的微笑道：“那个……就是我刚好很想听亚丝娜的声音。”
“嗯，说的不错！”
不满的嘟着小嘴形成可爱的表情，不过亚丝娜也很理解桐人的绕过这个话题，而因为桐人还在尴笑的闭着双眼饶头，所以并没有看见亚丝娜嘟嘴不满的这一个画面。
“呼……”
睁开眼，桐人转头看了眼窗外灯火迷离的城市，然后轻吐着气的向后倒在床上。
看着桐人此时的状态，正在拿起梳子准备梳头的亚丝娜又燃起了对桐人刚才想说的好奇，夹杂着自己推断想法的问道：“怎么了？是在转换过去的游戏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诶？”
不得不说，有时候女人的直觉是真的准，愣了一下的桐人反应过来就是很干脆的摇摇头：“不是的，只是……”
说着，脑海里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借口，只能最后一个字拖着逐渐变小的长音，目光也不敢和亚丝娜对视。
见此，亚丝娜放下梳到一半的梳子，无奈的摇着头笑道-：“打工太辛苦的话，我也来帮忙吧。”
“谢谢，但是……”说着，眼睛一睁一闭从床上坐了起来，桐人的脸上也迅速更加的柔和。
“但是，如果你也去了的话，结衣会感到寂寞的。”
闻言脑海里出现结衣整天担心的样子，亚丝娜也有些不忍，不过左右为难的还是有些担心，盯着桐人再次问道：“真的没事吗？不要勉强哦。”
内心里感慨一下女人的自觉，桐人眼神越发柔和，并且带着隐藏在瞳孔深处的坚定，立下誓言似的点点头，轻声开口：“嗯，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不管发生什么，都一定要跟我说哦。”
“嗯，晚安。”
“晚安。”
随着亚丝娜拜手的关掉通话，桐人在盯着通话结束的界面，然后又看向窗外，仿佛身边场景回到了GGO里，神色也渐渐凝重起来。
【不能让亚丝娜也牵扯进来……那个男人一定会参加BOB的正赛，我必须和他决一胜负……】
【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哥哥。”
妹妹的声音让桐人回过神，接着就感受到了背后柔软的触碰，这个举动令桐人大脑当机了一下。
环过肩膀的紧紧抱着桐人，直叶的下巴抵在肩膀上，眼神微凝：“亚丝娜说，你会在跟往常一样大闹一场后就会马上回来，但是，我觉得她心里应该也感到不安。”
停顿一下，抱着桐人的双手又加大一点力度：“我也一样，因为，哥哥昨天晚归的时候，透过二楼的落地窗，哥哥那在见到我之前的表情很可怕。”
“是……这样吗……”
如同小猫的用头顶了顶桐人的头，担忧情绪完全没有掩饰的问道：“没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吧？……我才不要，我才不要你又去曾经说的那个什么遥远的地方，那个时候你过了四天才回来……”
没有回头，听着直叶声音里似乎带着抽泣的声音，桐人平静的伸手捂住直叶的小手，不知道为什么，直叶的小手有些冰寒，而桐人的手却十分温暖。
没在乎这些细节，桐人只是温柔的揉着直叶的小手，目视前方不回头的轻轻点头：“嗯，等今晚的GGO正赛结束我就会回来的，回到ALO，还有这个家。”
“……嗯。”
……
转眼，骑着自家小摩托的桐人已经来到因为死枪的原因，而专门供桐人登录游戏的房间门外。
“咔嚓，吱呀……”
正在摆弄医学仪器的棕发美女听见开门声后停下手中的工作，在见到来人后微笑的歪了一下头：“呀，桐人你来了啊，今天来的真早呢。”
“嗯……”
敷衍的点点头，桐人走神的来到床前坐下，眼睛始终凝重的盯着地面。
而美女医生见此无趣的耸耸肩，转身继续摆弄着医学仪器还有一些关于桐人的数据，一时间房间里变的沉默，只有仪器和键盘的声音在时断时续的响着。
几分钟后，搞完这些资料的美女医生移开敲打了不久键盘的双手，看着自己完成的资料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才转身看向桐人，不过刚看到桐人一愣，因为对方还沉默的看着地面，似乎从进门就一直没有变换过姿势，脸上还带着沉默的无言。
无奈的摇头笑了笑，美女医生走到桐人面前，见桐人还在走神，轻笑着用脚轻轻踢了一下桐人的脚。
被脚边的动静收回扩散的思维，大脑没反应过来还在奇怪时，美女医生的声音在桐人上方传来。
“怎么了，少年？”
见桐人抬头看向自己，美女医很生自然的坐到桐人身边，拂着眼前的发丝继续说道：“刚才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
见此，桐人勉强的笑了笑：“不……没什么。”
摇摇头，美女医生心情不错的为自己推广：“难得有免费和美女护士咨询的机会，来吧，就说出来吧。”话落美女医生露出可爱的笑容凑近桐人。
“……”
从两团柔软之物上移开视线，桐人沉默片刻，最终无奈的笑了笑：“要是我拒绝的话会遭天谴吧。”
话落桐人又陷入沉默，而美女医生见目的达到后也把身子向后移了一点，恢复到之前的距离。
没在意这些，桐人在沉默片刻后开口询问：“那个……安岐小姐来康复科之前，是在外科值勤的吗？”
“是啊，怎么了？”
“那个……虽然很冒昧，也很不知轻重……”停顿一下，桐人转头看向安岐护士继续说道：“对于逝去的病人，你还记得多少呢？”
话音刚落桐人就看见对方皱眉，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无礼，下意识的摇摇头：“如果不……”
不过话还没说完，安岐就自顾自的回忆起来。
“我想想……嗯……只要回忆，他们的容貌和名字都会浮现在脑中。”
“……全部吗？”
“嗯……即便只是在一个手术室待了一小时的病人……嗯，都记得。”
虽然为对方记忆震撼，不过情绪不稳定的桐人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平静的问道：“你就从没想过忘记他们吗？”
“嗯，是啊。”
停顿一下，安岐看向窗外上的正在蓝色天幕上缓缓移动的云彩：“虽然不知道这个算不算答案，不过人们啊，对于应该忘记的事物，或许能彻底忘记吧，连想忘记的想法都不会存在。”
“因为啊，想去忘记的次数越多，那份记忆就越深刻，因而变得更有真实感，不是吗？”
说到这安岐看向桐人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在你内心深处，也许是无意识中认定了某些事是不能忘记的。”
话落，桐人合拢手指交错的双手渐渐握紧，最后慢慢的抖动起来。
摇摇头，自嘲的勾起嘴角：“那我还真不是一个人呢。”
话落停顿几秒，桐人开始将话题带入中心位置：“当年我在SAO里，把玩家……把接近五十个人给……杀了……”
依旧目视着地面，在旁边安岐微不可查的瞳孔收缩中，桐人语速和情绪没多大起伏的继续说道：“虽然他们都是些红名玩家，虽然都是杀人者，但我明明能够选择不杀他们，只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的……可我却杀了他们……”
“出于愤怒，憎恨，不解，以及报复性的心理而杀了他们。”
说到这，桐人缓缓将放在大腿上的双手举起，然后用力的抱着自己的头，头发从指尖探出，发型也被弄乱，桐人的声音似乎压抑着什么，平静而痛苦：“然后我再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不，就是现在提起他们，我仍然想不起这群人的容貌和姓名，也就是说，我是个杀了多少人都不清楚，还亲手杀死对象都能忘却的脏脏的屠夫……”
听见屠夫这个称呼，似乎想起某些不好的记忆，安岐皱了皱眉，而因为还沉浸在情绪里的桐人并没有注意到安岐的异样。
皱眉不过一瞬，随后看着桐人平静的沉默，想了想伸手将桐人抱入怀中。
“桐人呐，对不起，虽然我说过要跟你咨询这种了不起的话，但我既不能为你去除负担，也不能和你一起承担负担。”
停顿一下，安岐继续说道：“我并没有玩过「Sword Art Online」，也无法衡量你所说的「五十人」所代表的份量。”
“但，只有这一点我是知道的，你这么做必然是有必须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去救其他人吧。”
“就跟有个小故事一样，曾经有个荒废的国王，因为他的暴政而让国家里的人们苦不堪言，而在这时一个英雄挺身而出的去刺杀国王，在闯出了许多维护国王，享受现状的皇家骑士或者其他什么贵族护卫的包围后，他终于干掉了国王，不过可惜的是他并没有得到称赞，反而因为一夜间让皇宫血流成河，以及刺杀国王而被人们所针对，在街上走时都有人拿着臭鸡蛋打他，最后只能默默的离开这个国度，前往不知名的外面的世界。”
“怎么会……”
摇摇头，安岐平静的的上下抚摸着桐人的背，然后轻轻的拍了拍继续比喻：“而在医疗上，也有不得不选择先拯救那条生命的时候，当然，不是说有正当的理由就可以去随便杀人，但是，每个相关人员都有权利为拯救的生命考虑。”
“你也有，当你想起被你所救的人们时，也会有了拯救自己的权利，而那权利就在这里。”
说到这，安岐微笑的手指滑动在桐人的短袖上，指向桐人心脏的位置。
“拯救自己的权利……吗……”
“但是，但是，我……”
说着，桐人瞳孔收缩的挣脱安岐的关怀直接起身按住安岐的肩膀，一直压抑的情绪如潮水般的发泄：“但是我忘了自己杀的人啊！将重担，和义务给抛弃了！所以，我这种人！被拯救的权利什么的……！”
没等桐人说完，安岐猛的抱住桐人，桐人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相互沉默几秒，安岐从紧紧抱住里留出一个可以供人在中间的缝隙，抽出一只手的擦干桐人因为情绪暴走而涌出的眼泪，微微一笑：“要是真的忘记的话，你也不会这么痛苦了哦，你记得很清楚，当你回忆起来的话，一定能全部想起来的，所以呢，到时候一定要想起，你也曾保护过，拯救过的人们哦。”
一句话仿佛打开了久远的记忆之门，桐人脑海中浮现自己为了保护亚丝娜而丢了一只手，还有昨晚亚丝娜微笑着说的：“不管发是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哦。”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比如SLO里世界之树的选择，比如和血盟公会在第404层的危机，比如……
慢慢的，桐人已经红了的眼睛再次出现泪光。
见此安岐再次微微抱住桐人，轻轻的拍打着背，如同母亲安慰孩子，窗外的光芒也因为太阳的反射而刺眼夺目看不清窗外的城市，仿佛世界只剩下这一个小房间里的两人。
良久，在感觉桐人情绪差不多了后，安岐放开桐人的起身继续去摆弄键盘。
“差不多时间要到了，桐人还不快准备吗？”
“嗯？嗯……”
脱完上衣躺在床上，在安岐的帮助下全身插满电极，看着安岐忙忙碌碌的样子，桐人从手中的虚拟游戏登录器上抬头看向安岐：“刚才，那个……非常感谢。”
“没什么啦，小事而已。”安岐摆摆手，表示不用担心什么。
“到8点前应该没什么事，大概10点，或者11点左右回来。”
见此桐人同样微笑的说出大致时间后，然后打开戴上科幻风格的头圈躺在床上，安岐也顺手给桐人盖上薄薄的白色床单。
透过显示镜片看着安岐的身影，桐人慢慢的闭上眼：“那么，我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AOS和ALO的英雄，皇剑桐人~~~”
猛的睁开眼，在无语的看了一下正在摆手的安岐后，桐人再次平静的闭上眼。
“Gun Gale Online，链接开始！”
……
过了一会，当发现桐人已经完全进入GGO里后，安岐微笑的脸渐渐平静，然后烦躁并且不淑女的揉着头发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端起已经变得微凉的咖啡杯靠着墙壁，看着窗外蔚蓝天空下仿佛无边的浩瀚城市。
“啊，真是麻烦啊，要不要去参加这个比赛呢？”
喝了一口咖啡，安岐回头看向躺在床上的桐人，几秒后摇摇头：“而且，又有谁来拯救我呢？我这个……送别了大概几千生命的屠夫……”
“叮咚——”
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将安岐拉回神，奇怪的看向电脑，随后来到电脑桌前，看着那个消息的来源眉额微皱。
沉默片刻，没有坐下的弯腰移动鼠标，然后点击聊天讯息，平静的看了几眼后，安岐无奈的苦笑着摇摇头。
“看来还是要去啊……”
话落安岐看向电脑桌上，在电脑旁边乘放文具的旁边有一个发夹。
如果仔细看就仿佛是一个普通的金色发夹，不过上面有一行刻出的金中带橙的字迹，在反光中隐隐浮现。
——神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