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子说坚持要送苏云卿回家,苏云卿拗不过他,到了门口苏云卿看着窗子里的灯光陷入了深思。
“这,你要进去吗?”
“进去,阿姨一定会问你的,我帮你打掩护。”
“什么掩护?”
一道暗哑的女声砸下来,两人僵硬的转身,陈嘉芸插着腰左右打量着他们,整个人还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妙啊!
苏云卿尴尬的笑笑,手背在后面反复摩擦着。
大冷天的,陈嘉芸可没那心情在门口对着他俩打破砂锅问到底。她掏出钥匙上前打开门,苏云卿瞧了瞧喻子说,使了个眼色想让他先走,冷不丁就听得陈嘉芸说:“喻同学也进来吧,有事要问你。”
站在门口的两人面面相觑,硬着头皮朝里面走。
陈嘉芸原本是打算往沙发去,转眼瞅见餐桌上的放了很久的饭菜,后面齐排排站着的两个人低着头默默不语,苏云卿时不时的还拿眼睛偷瞄她,正巧被她抓个正着。
“过来。”
苏云卿一看桌上的饭菜,心道没事。
屁股刚刚沾到椅子,苏云卿就先开了口。
“妈,我今天正巧值日,学校里最近又有新活动,我帮着弄,出了校门已经黑了,所以回来才晚了。”
“哦,既是这样,那”她看向喻子说,“喻同学怎么跟你在一起呢,刚刚商量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做了什么还需要打掩护?”陈嘉芸是有些生气的,今天她也下班很晚,回了家却发现自己的女儿还没回来,外面下着小雪,伞她也不带,她也想了是不是被排到值日。
她赶紧给她们班主任打了个电话,班主任告诉她学生已经全部走了,她心一慌,拿起钥匙就夺门而出。
找了一路也没有找到期盼看见的身影,陈嘉芸从家里到了学校,又从学校回到家来,上楼上到一半竟然听到隐隐约约熟悉的声音,她加快步伐,转过拐角就瞧见女儿被一个高高的男生背着,走到门口那人把女儿放下来,刚走进些,就听得两个人商量“怎么打掩护”的事情的。
她这才知道这男生是对面楼的小喻同学,她联想起刚刚他背着女儿的那一幕,心里的担心升到极致,变成了愤怒。
喻子说瞧着陈阿姨已经有些沉不住气,连带看向她的眼神里都带了怒意,苏云卿解释的又不全面,他赶紧开口。
“阿姨,我们最近确实在筹办学校的歌唱比赛,期中她的作文写得非常出色,所以班主任又推荐她参加了一个作文比赛,这段时间她每晚都要去书店查资料,我想着他一个女孩子总是晚归不安全,正巧我爷爷在附近开了个小书店,所以我就跟她约好在书店碰面,原本她在六点半就会出现在书店门口,今天却有些反常,一直到了七点她都还没来,以往常的情况来看,她不是一个会失约的人,所以我就瞧了瞧您家的楼层,并未亮灯,我心想,估计是被什么绊住了,天已经黑了,所以我就去找她了。”
喻子说讲的口干舌燥的,也不敢大胆的瞧陈嘉芸,只拿眼睛偷瞄,瞧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心下也不确定,稍稍转头给苏云卿递了个眼色,苏云卿了然,赶紧开口。
“也是正巧碰到,我在路上崴了脚,走不快,正遇到他,他就送我回来了。”
陈嘉芸还是不说话,苏云卿赶紧又加上一句。
“我只是不想你担心,刚刚就是在商量这事。”
陈嘉芸唰的站起身来,自顾自回了房间,留下两个人坐在座位上发愣。
“这,阿姨是生气还是不生气?怎么有种暴风雨前夕的感觉。”喻子说从没见过陈阿姨发怒,今晚是第一次,平日里她都是温温柔柔的,现在他怎么瞧怎么恐慌,本来已经想好的计划都不知道还该不该实施,能不能实施了。
“没事了,没事了。”苏云卿嘴上说着,但心里也有些发憷,她也是第一次见母亲对着她生这么大的气,平日里她就是心情再不好也不愿意表现出来,能遮掩的她都遮掩了,今晚是真的气急了,为了她的安危。
因为她,连带着喻子说也受了这气,原本该是她们母女两个人关起门来理论的事。
苏云卿朝着喻子说歉意的笑笑。
“抱歉啊,那会应该让你先回家的,我妈她平日里很平和的,今天就是太担心我了,你别往心里去。”
“你道什么歉,本来就是因为我……因为我背着你走的太慢了,所以回家才会这么晚,你妈妈她只是做了一位母亲,这是一位母亲该有的反应。”
再说以后……总之,他做好了准备!
苏云卿不好意思地碰了碰自己落在耳鬓的细碎刘海,对着喻子说投去感激一笑。
陈嘉芸捏着个小瓶子风风火火的窜到苏云卿身边,伸手就要去查看她的脚踝,突然想起还有一个坐在旁边。
她难得露出了今天晚上的第一个笑容。
“真的很抱歉,小喻同学啊,是阿姨太急切了,担心过了头,反而把理智抛在脑后,我应该先听你们的解释的,这……卿卿丫头的脚受伤了,你等阿姨一会,阿姨给她上完了药就给你们热菜,都是新做了,不要几分钟。”她又变成了那个温温柔柔的女子了,喻子说觉得那股子轻缓的风总算又吹回来了。
只是当这股子暴风雨变成和风细雨,那种受宠若惊萦绕在他周围,他有些承受不住,赶紧起身摆手。
“不用了,阿姨,我先前在家里吃过饭了,现在也不早了,再不回去,我妈也要出来寻我了,我就先走了。”
陈嘉芸瞧瞧时钟,已经八点半了,确实不早了,她又笑着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两人这一来一回的说着,愣是说了两三分钟才把人送出门去。
陈嘉芸莫名的不大好意思,拉着苏云卿到沙发上坐下,挽起校服裤脚。拿了那装着黄褐色药酒的瓶子打开,倒了些许在手心里,埋头一言不发地揉着那处红肿的地方。
苏云卿看着母亲黑色发顶发呆,瞧着瞧着就望见了一根银色的发丝,她抿紧嘴唇,紧紧的拢起眉头。
“妈,有些疼。”
“怎么?”陈嘉芸手不由得放得更轻缓,一边朝她的脚踝呼气,一边问:“这样还疼吗?”
“不疼了,妈,你不生气了吧?”
陈嘉芸手下一顿,瞧了眼已经消了些许的伤处,伸手揪了一张抽纸出来擦擦手,把瓶盖扭紧,又是一言不发的把药酒放回原处。
静默了许久,苏云卿已经忍不住又要解释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