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了一处较低矮的围墙,借助树枝的支撑,趴在围墙上寻找所谓的保安亭,找了半天也没看见。
苏云卿趴的很费劲,她拍拍手上的灰尘,扶着树干慢慢往下,心里诽谤:大叔怎么能骗人呢?
“挺灵活嘛!”就在苏云卿脚掌稳稳贴着地面的那一刻,树干后面传来了声音,她身体略一僵,迎面看向来人时面色已经恢复平淡。
“来找你,按门铃没人应。”
“所以,你就爬我家围墙?”程芝玉笑的吊儿郎当,一双丹凤眼直勾勾的,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倚着树干看着面不改色的女孩。
这才一个月未见,他怎么觉得这姑娘又漂亮了几分呢!
“严格来说,我只是借助已有的工具达到我的目的而已。”
“呵……呵呵呵。”程芝玉冷笑,“所以你达到了吗?”
爬墙就爬墙,理由找的比人还漂亮呵!
“你觉得呢?”苏云卿跳下花坛,只走了几步就看到蹲在她自行车尾的小不点,她脸上扬起笑容来,加快脚步走过去。
“芝兰小妹妹,你蹲在这干嘛呀?”
“诶?”程芝兰扬起她那张粉嫩嫩的小胖脸,见是苏云卿她眼里盈满的惊喜盖过了懵懂,伸出两只胖乎乎的手指捏着苏云卿的羽绒服,一只手指着自行车尾,天真的问。
“姐姐,这个是什么呀?”
“锁呀,用来锁住自行车的工具。”
“啊。”程芝兰小脸皱起,仔细想了一会才朝着苏云卿问,“姐姐,为什么要锁住它啊?这样子它就没有自由了,我们老师说了,没有了自由会不开心的。”
“哈哈哈,”太可爱了,苏云卿没忍住摸着她的头轻笑出声,“小芝兰,姐姐之所以把它锁起来是因为怕别的自由的人拿走他,把它关起来,就再也不放它出来了。”她从兜里掏出钥匙来,“你看,这个钥匙随时都可以给自行车自由,但是,别的钥匙不会给它自由的,因为自由是有归属的呀!我们不能为了小自由舍去大自由呀!”
程芝兰小脸更皱了,她听不太懂了。
“行了,你给她说她也不会懂的,芝兰,起来,带你回家吃冰淇淋去。”程芝玉走过来拉起小芝兰,掠过苏云卿去开栅栏门。
苏云卿赶忙跟上去,靠近就听到程芝兰还在纠结刚刚的问题。
“哥哥,为什么自由是有归属的啊?什么是小自由?什么又是大自由呢?”
“你为什么喜欢吃冰淇淋呢?”
“因为好吃呀。”
“嗯。”
“哥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对于一个五岁半的女孩,程芝玉无法使她明白这个问题,他推着女孩,准许她多吃一个冰淇淋,于是,程芝玉乖乖闭嘴了。
冰淇淋和问题她还是能做出相对正确的判断来。
“程芝玉,我找你有点事。”
“怎么,看上我了?”
“你在开玩笑?”
“随便咯~”程芝玉明显不想跟她交谈下去,伸手就要关门。
“你说的那位苏叔叔帮过你吧!”苏云卿是知道自己父亲的性格的,虽然外表高冷,不爱说话,但其实,心里善良的不像话,他们与父亲肯定有很深的渊源,那只小兔子是她亲手做的,父亲不会轻易送人的。
“与你有什么干系?”
“怎么会没关系,我父亲送你妹妹的那个兔子,是我一针一线缝出来的,你们收了它,怎么会没关系?起码我该有知情权吧!”就这油盐不进的模样,她再不说出这层关系,她想要知道的事情也会一直被掩埋。
“你……苏叔叔是你父亲?”程芝玉有些惊奇,但一想到她的行为,以及她姓苏这些看来,似乎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是啊,不过他也仅仅做了我十五年的父亲。”
苏叔叔……去世了?
程芝玉脸上的笑戛然而止,他垂下眼睛说不出话来,半晌,他才渐渐看向女孩,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平平淡淡的,刚刚那句话似乎只是做一个陈述,并不带任何情绪的陈述。
“原来,原来如此。”他就说,怎么寄出去的信没有回复,石沉大海的原因竟是如此。
“我只是想从别人嘴里听听关于我父亲那些我不知道的经历,我看不到的表情,我感受不到的关爱,我只有这一点点念想了。”苏云卿没了先前的平淡,脸上做出黯淡的神色来。
程芝玉怔怔的看着她,仿佛是会传染般的,他的心里也渐渐蔓延出忧伤的情绪来。
那么善良的人,竟然没了?
“先进去吧,我没有在家门口谈事情的习惯。”他干巴巴的回了句,她身上的悲伤太浓了,他强压下自己心里的难受。
只和她说了一句,便转开头不看她,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苏云卿抬起头来,跟着他进了别墅,程芝玉带着她去了一楼的客厅,苏云卿随意扫视了一眼。
偏欧式风格,陈设家具都是较为繁复的类型,处处显……贵。
她并不大喜欢的类型,太华丽了。
苏云卿被引着到银白色的沙发上坐下,程芝玉给她倒了杯水,也跟着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凝视了她一会。
程芝玉难得十分见外的跟她客气了一番才开始回忆。
“我们是在S市认识苏叔叔的,那会我正读高三,学校和家里双重压力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直接向老师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回家呆着说什么都不要再去学校,我父母气急了直接给我甩下不想读书就滚出这个家门,后面自然就是冲动的离家出走了。我想着既然要走就走得远点,眼不见为净。”
“你去了S城。”听到这,苏云卿眼不眨的接了一句,她太迫切了。
“嗯,我身上只带了一万块钱,只一个月就花的差不多了,看着空空的钱包,遭受过许多人拒绝的我只得硬着头皮再出去碰壁,所幸那天够幸运,有个工地的老板不在乎我的年龄,只问我能不能吃苦,我一想终于有人收我了,连忙点头,第二天还特意在宾馆洗了个头,哼着歌欢快的去了工地。”
额,苏云卿忍不住抿嘴笑,富人家的公子对生活充满了天真的想象,这货果然是天真无邪。
程芝玉沉浸在回忆里,没注意到她这抹嘲笑,他还在细细讲着自己的故事。
“我一到工地就惊呆了,那些人推着推车装上满满一车的砖块,速度极快地来来回回,我正呆着,那工地老板领着个凶神恶煞的壮实男人朝我走过来,丢下一句‘你带他吧’便走了,那男人又朝我走进几分,他的脸更清楚了,皮肤泛黄,上面闪着油光,留下一道道汗来,他抬起手来,我以为他要打我,赶紧挪开了几分,也因为抬手这一动作,他身上浓烈的汗臭味迎面而来,冲了我一鼻子,搞得我半天缓不过劲来。”
似乎是那味道又在鼻子边了,程芝玉满目厌恶,不想再体验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