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薷本来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打算好了的,怎么样,都不要跟她正面搏击,是以刚才才说了那些话让她不要乱撞。然后到时候让她吃点闷亏什么的,激怒一下,麦冬就刚好带着亲家公过来,这样就不用自己收拾她了。
况且那么多人看着,自己要真的是两姐妹打了她一个,跟之前在大家面前哭诉的形象未免就差得太远。
没成想的吃了亏的荷花不死心,竟然要进门砸东西,穷家里什么都少不了,就是砸烂了一摞碗,晚上就只能就着锅吃饭,何况,凭什么让她得逞。
也只有开口唬住。
这村妇也没有什么见识,对衙门又总是有些惧怕,这本来已经得逞,正要开始下一步,哪知道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人破坏掉了。
香薷怎么能不生气。
这个傅东辰,第一次见他差点被他的马撞倒滚在地上,第二次见他之前自己又在街上摔了一跤,这一次,不知道他又会带来什么晦气!
香薷倒是咬咬嘴唇不说话,见傅东辰已经从马上跃下来,“说到衙门做啥?”
荷花却是哈哈大笑起来,“也不怕人笑掉大牙!估计你连衙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竟然还敢唬人?这位公子瞧人家这一身气派,就是比你有见识!”
香薷狠狠的瞪了傅东辰一眼,怒斥一句,“真是个灾星,你离我家远点!”
然后便再也不搭理傅东辰,笔直站在门前,“不知道荷花你这样的做派,亲家公可是知道?要是她知道你过来闹腾?你说会怎么样呢?”
荷花就顿住了。
傅东辰退到一边看戏,这个人还真是特别,上一次她还救了怒蓝,不然自己的事情也没有那么好办,才让飞青查探了一回,却发现很有意思,今日不过是借着下来的光景,亲自过来送木桶跟独轮车,顺带的自己查探一番飞青所说的。
没成想的刚来就见她一脸愤怒的在跟人吵架,自己是怔了一下的,有些迷惑起来,有时候笑眯眯有时候又呆傻,救人的时候那么果敢,谈生意时候精明,而这个时候又如此泼辣,纸上的字迹明明很娟秀文气,看着也分明就是个瘦弱的孩子,这么复杂的气质,怎么就会在同一个人身上出现呢?
他刚才不过是调侃一句,就是冲着自己过来这一趟,也不至于让她吃亏,哪知道她却是狗咬吕洞宾,灾星吗?等着看戏好了。
香薷哪里知道这厮心里头想的是什么,见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在对付荷花的间隙,又扬起手上的烧火棍子,呲牙警告。
荷花已经落了下风,不达目的却是不肯走的,“我算是明白了!都是你们挑唆的,一个个都不是好货,你那什么二姐,一进门就让韦家家宅不宁,也难怪你们都嫁不出去,怪不得还要爬去人家那做七姨太!还有你也不是个好的,你……还有香薷是吧,瞧瞧你这副派头,能有人娶你过门?!到时候不是也要去做什么八姨太九姨太吧。”
荷花骂得爽快,全然没有顾忌,就是刚才也只是卡了一下,她一看见莲房就没来由火大,上次隔壁二愣子过来跟自己当家的喝酒,就说这个长得俊俏脾性好,果然是个狐狸样子!
香薷气得脸色都有些青了,女儿家的名声是顶重要的,何况还是他们这样的状况,荷花也真的是歹毒,竟然拿这个来说事,要是他们长久的在这里下去,莲房不能不嫁,到头来,上门说媒的又会有什么好结果?
自己还不能跳脚,毕竟紫草是七姨太的事情已经是事实。
但是香薷也明白,这个时候,怎么能让她占了上风,眼珠子一转,也就不气了,走动了几下,又站到一旁的凳子上瞧了瞧,故作懊恼的一叹息,“我说荷花姐,你这是何苦呢?”
见香薷朝着自己贼笑,荷花就觉得不对劲,“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我二姐,现在可是韦家的人,你可是韦家的女儿?你说我们有没有关系,要当真的我们是你说的那样,你生的好像是闺女吧?到时候传得久了,你不是祸害了她吗?真想不到,你不仅对亲戚这副样子,就是自己的女儿也不放过,真真是少见啊。”
荷花并不是没有想明白这个的,只不过之前气晕了头,倒是只想着压她们一头,没成想怎么的,也是扯不开关系的,心下懊恼,“呸呸呸!说的哪门子话,谁跟你们有关系了?”
见她朝着自己的方向说下去,香薷心里一喜,刚才她站凳子上,似乎看见有人朝这边过来,要真的是麦冬他们。
这就好办了。
于是继续设套,“荷花姐你说的是啥话啊,咱们就是亲戚了,我二姐姐是你们韦家的人,虽然现在还没有孩子,但是姐夫可是疼她得紧,这是不会变了的事实,你就是要掰扯也是扯不清楚的啊,等小囡大了要是知道你这个做娘的是始作俑者,你说她会怎么看你,就是亲家公那头,会怎么看你?”
荷花怒了,刚才香薷的话倒是提醒了自己,“不过是个没有孩子的,养只鸡还会下蛋!想没有关系还不容易,我这就回去让我哥——”
话到此处,突然听见一声很不合时宜的笑声,嘻嘻哈哈的笑了一阵,晃动着扇子,“养鸡可是不一定会下蛋的。”
被这么一打岔,刚才那剑拔弩张的氛围早就被化解掉了。
缓过神来的人,就扑哧乐了一下,莲房也露出了牙齿,看起来分外动人。
荷花见这人没好气的打岔,又见莲房朝着他笑,敢情是一伙的!心里那个不忿,没成想的竟然是还有这么一个人护着。
只能干瞪眼。
人群里闪进两个人,正是亲家公韦老爷子,身后缀着麦冬。
韦老爷子见这模样,头疼不已,这娘儿两就是一个脾性!好在麦冬去叫自己,这才没有酿成太大的祸,不然传出去,韦家的脸面才是真正没有了。
“荷花!你还有脸来这里闹!给我回去。”
荷花到底有些怵,不敢搭腔。
韦老爷子这才对香薷说道,“香薷娃儿,荷花这就是不懂事的,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人家嚼舌根子,还以为你们这头怎么了,我这才知道,这不就来带她回去,都是误会一场,别放在心上,啊?”
荷花还有些不服气,“明明就是她们去我们家那哭……”见韦老爷子脸色不逊,这才讷讷闭上了嘴巴。
既然是长辈,又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香薷还能有什么法子,只好凄楚一笑着道,“亲家公说的是哪里话,荷花姐也没有闹腾什么,我正给她好好说的,这样您回去告诉也是一样的。”
既然达不到目的,也要给村人一个好一点的印象。
荷花又要张嘴,看见自家爹的神色,闭上了。
尽管很是不甘心,荷花也不好再说什么,到底怪自己势单力薄,跟着韦老爷子慢腾腾的往外挪。
看热闹的媳妇大娘,见这已经要散了,也纷纷的走。
刚出门,就被一头母猪撞上了自己,荷花说不出来的憋屈,正要爆发。
却见出来赶猪的白寡妇赶紧道歉,“荷花妹子,真是对不住了,这畜生也不长眼!”
荷花本来是要发火的,眼珠子一转,想到刚才莲房看着那人笑的模样,就笑嘻嘻的回道,“哪里话,这赶猪不容易,我来帮嫂子一把,爹,您先回!”
韦老爷子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记得早点回来!”
却说见这群人刷刷的潮水般退去。
香薷心里可就气炸了,本来事情一直进展的很顺利,自己刚才也设套了,只要荷花一个不留神,就会中计,而且最后那一下,荷花明明就差点说出来让姐夫休了二姐的话,这要是让亲家公韦老爷子知道了,过来的场景就绝不是这么简单,以后这个小姑子要使什么幺蛾子也自然有他看着。
效果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哪里就会这么温吞的就结束了。
一片苦心化为水,仿佛一拳头打在空气上,香薷说不出来的憋闷。
哪知道那个始作俑者傅东辰,竟然还迈着八字步笑着走过来,“香薷姑娘,这一次傅某的就当是还了上一次的人情了。”
还以为自己立功了!
“莫名其妙哪里爬出来的,每一次见到你姑奶奶就倒霉!你到底有事没有事!刚刚我好好的就让你给搅合了,得得得,你赶紧走,不然又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惹不起,行了吧!”已经忍到边缘的香薷,瞪眼怒吼。
傅东辰有些莫名,“你还真是不识好歹。”
香薷气急反笑,好不相让,“我不识好歹?我不识好歹我上次让你的马撞了还没有找你算账,我不识好歹你上次递那个帕子是什么意思,你这种纨绔模样姑奶奶见多了,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值当人多看一眼,有多远滚多远,不然我可是不客气了!”
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灾星!香薷看着他那个样子,恨不得咬下一块肉来。
院子外头刷刷的响,两辆无蓬马车上面,放着木桶木盆子,还有一辆独轮车,领头的正好是上次跟自己谈买卖的管事。
香薷笑笑就要迎过去。
却见那人跳下马车,直奔过来,却是不看自己,“公子,东西都齐了。”
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