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同志，侦查小队回报，虽然他们开启了光学迷彩和探测屏蔽，但对方还是直接冲着我们来了。预计在三分钟后我们就将被对方发现。对方有......一整支舰队，而且舰船的大小超过审判号。”下面的一位技术员转过头来说道，“但他们报告说还没有遭受任何防空火力，也许对方对他们没有兴趣。”
这很奇怪，奇怪过头了。光学迷彩被发现是件常见的事情，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探测器都能做到探测物质本身的存在，而不需要非得使用眼睛。但问题在于，对方能够破除地球联邦拥有的探测屏蔽器，要知道这东西可是能够通过伪造空间暗物质波动和引力波来阻止对方探测的。倘若能做到这件事，发现自己这一边的侦查小队，那就意味着对方至少拥有探测速子的科技。而这种科技，只在审判号和地球首都巡逻队的装备里能看到。那这就证明，对方要么是一支精英部队，要么就是整个文明的科技水平高到了可以随便装备的地步。
现在审判号的绝大多数设施都有损坏，加上虫洞的能量冲击，电子设备基本没有能用的。不可能反制对方的侦查，也不可能对对方进行探测。侦查小队的设备也能力有限，现在对于敌人的情报要接近于无。
而且大小超过审判号？审判号为了容纳这些人和他们需要的补给，设备，载具，全长度大约是一万米，要是比审判号还大，那可就了不得了。别说轰炸机，连护卫舰上的武器能不能起作用都要两说了。或许平时引以为豪的那些火炮，现在都已经成了废品了。
在地球联邦的编制里，舰船类型从大到小，是主力舰，巡洋舰，驱逐舰，护卫舰，最小一级就是单人或双人驾驶的战机。这种大小的战舰，一般都是需要主力舰或者轰炸机中队才能对付得了的。如果有特别的需要，才会派遣登舰队，可是那只有在有足够的火力支援下才行，单纯派遣运输机强行登舰，只不过是一种英勇的自杀行为。
又或者对方的舰体并没有那么大，而是装备了超厚重的装甲。要是真的，那种东西就只有圣盾号巡洋舰上的武器口径和审判号的主炮能有点效果了。可是现在弹药储量并不多，即便能够消磨对方的装甲层，也不代表能在弹药用光之前对他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这不是现在能够匹敌的敌人，可是又撤离不了。也不可能就这么不出声躲过去，刚才那些小船只的行为显然已经暴露了这里有活人的现实。
“见鬼！”罗恩砸了一下面前的操作台，“看来跑不掉了。先让医疗船，工程船，搜救小队全部撤回，侦查小队任务不变，想办法用机动性绕过对方。我们还不能放弃逃亡计划，让他们继续寻找宜居星球，我们来准备作战，如果时机合适......”
罗恩陷入了艰难的思考，时机合适？就算能撑到他们找到宜居星球，难道就能有机会让殖民船撤退，把难民都救走吗？这是个现在还值得怀疑的问题，从现有情报来看，已经可以说是希望渺茫。
审判号本来除了标准的防空火力和那门主炮之外就没有别的武器了，如果对方真的是一整支舰队，罗恩不可能派遣剩下的四个战机中队进行自杀式攻击。驱逐舰和护卫舰也派不上用场，唯一的胜利或许要依靠剩下的一万多名陆军士兵在强火力下搭乘运输机进攻舰桥。以前也用过把坦克和自走炮绑在舰体上做火力输出的主意，但现在他们已经把重装备大多丢在了撤退路上，不可能剩下太多了。有还是有，不过就数量而言，和没有是一样的。
就算能靠得上去，越过了这一段距离活下来的人也不可能超过三成。最后攻下舰桥的时候，或许只有不到一千人了。哪边都是馊主意，只能期盼对方不要抱着敌意了。
最后只怕是要同归于尽，这还算是一种好一点的结果。自己这边现在士气低落，缺乏补给，减员也相当严重，要是想要歼灭审判号舰队，再没有更好的时机了。
没想到在地球联邦海军中首屈一指的审判号舰队，令所有敌人都恐惧，颤抖，只要听到名字就想要逃跑的人类的审判号，今天终于要完蛋了。
如果充满荣光的战死，那还是比较理想的。现在是没有反抗之力的时候，要被蹂躏致死的时候，而且他们的身后还有一船的平民。自己这些人死光了，对方会放过他们吗？或许就成了食物的储备，享乐的玩具.......很多很多的星际文明，对付外族的做法，血腥而又残忍。
自己可是许下了诺言，要带着他们逃离战争的，结果刚刚来到这里还不到一个小时，就要开始面对失败的结局？
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点希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还是要面对绝望。
实在不行，就投降。只要还活着，那就还有办法。原本的逃亡计划就是为了活下去才提出的。老舰长说过，当年有过更糟的时候，他们都挺过来了，那自己也一定有机会挺过去。
真见鬼，刚刚从逃兵的身份中脱离，又要成为战俘。
罗恩咽了一口口水，冰冷的汗珠不停地滴在自己扶着的操作台和自己的手套上。
技术员们的表情都很糟糕，虽然还在工作着，但有种接受了什么的意味，手的速度远比之前缓慢了。他们有些人开始在下面聊起了自己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也许以后就没机会去回忆了。
有些人说的是自己的配偶和孩子，有些人说着自己的父母，有些人说着自己曾经吃过最美的一餐。还有些人静静地坐着，他们或许从来就没有过快乐的时光，只不过是一般的悲惨和特别的悲惨在做对比。
罗恩焦虑地看着布雷佛，布雷佛摇摇头，说了一句相当残酷的话：“你来决定，现在你是司令。”
布雷佛的脸色也同样铁青，每一次遭遇困境时，罗恩撬开他的嘴皮和那双蓝眼睛后面的大脑时，多多少少会有点办法。但现在，布雷佛什么也不说，他知道罗恩知道的，也知道那就是他知道的一切了。他摘下军帽，理了理自己的金色短发，最后神情凝重的向罗恩点了点头。
他和罗恩一起做了这个艰难的决定，一个也许会把所有人就此葬送的决定。
三分钟的一分半已经过去了。
“陆军还有力量，布雷佛。”
“不行，无论哪种手段我们都很难把你们送上去。运输机不行，我们的火力支援不够，你和你的小伙子们会被打成碎片。登陆舱就更危险了，你也看到那个舰体大小了，万一登陆舱不足以贯穿对方的装甲，你明白后果。”
“传送呢？”
“探测器序列还没修好，我们不知道内部情况，虽然没有信标我们也能把你们送进去，但谁来保证你们不会直接进到对方的反应堆里。我们的装甲部队数量也不够多，或许我们最多考虑考虑把核弹送进去。”布雷佛的语气相当冰冷，“而且我们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在我们开始传送后打开空间阻断，你不会喜欢自己有一只胳膊和自己永远分离的过程吧？你们就算安全进去，现在剩下的物资不够你们作战很久，每个人能分到的弹药少得可怜，你打算用牙齿和拳头作战吗？”
“那就让舰队放手一搏吧，总要比一点机会都没有要好得多。打仗而已，我们又不是没参与过。顶多就是我们也死个干净，这个计划从头到尾全都是失败，虽然它原本就该那样的。我的脑子现在还不太清楚，而且为了增加胜利的机会，我要派出现在最好的舰队指挥官。可你还是要记着，不要太在意我们，有需要的话就下令，我会带着小伙子们冲上去的。现在是能活一个人就算是一个人的时候，不要因为吝啬少数人的生命而失去了所有的生命。”
“我或许会选择先传送核弹来削弱他们，不过一听就是个蠢主意，我们一定会把大量弹药浪费在没用的地方。”
“就算这是个好主意，核弹也早就没有了......你忘了吗，最后两发聚变炸弹已经在撤退时扔给壁炉号舰队了。科尔多司令当时辱骂我们的那些话，现在我还能听得到。”
“都交给我吧。”
布雷佛仍然像之前一样拍了一下罗恩的肩膀，点了点头，走到了操作台下面的全息指挥仪前面：
“全体注意！我是副司令布雷佛，现在接手所有指挥权限。”
圆台状的金属仪器上方亮了起来，几道光束扫了一下，随后正上方就浮起了整个舰队的微缩模型，同时显示着各舰只的状态。审判号和三条护卫舰是蓝色模型，而翡翠号和圣盾号是浅绿色。整支舰队的上方浮现着一个小方框，现在是布雷佛的头像，罗恩已经从上面的操作台里把指挥权移交给了他。审判号上面显示着两个，一个是罗恩，下面写着五零四六军，另一个是布雷佛自己，下面写着审判号。
如果指挥官们有需要，还可以让模型变成现实的投影显示在这里，不过因为审判号舰队的探测器序列已经坏掉了，就只能靠光子雷达探测之后显示个外壳了。
光子雷达射出的不可见光子会在碰到物体后反馈，速度和范围比声波雷达或电子雷达要强太多了。不过对于星际战争来说，也只是基础的设备。
随后，布雷佛开始发令：
“全舰队，发出一级战斗警报，准备作战！圣盾号全发射器装填中子弹，我们会和对方先进行试探联络，如果对方开火，等待我的发射指令。护卫舰和驱逐舰退后，环绕殖民船，保护平民，到我指定的位置待命。”
布雷佛伸出手，在翡翠号、第七护卫舰编队和艾尔斯号上面上划了一个圈，当三个模型都高亮之后，他在审判号和圣盾号稍微远一点的位置轻按了一下。
全息指挥仪的操作方法就是如此，实用而简单，选定要指挥的单位，随后给他们下令。不过一般情况是由指挥官喊出被指挥单位的番号之后就可以选定他们，不需要像这样特别自己用手势去选中。但现在审判号上负责这一步骤的人工智能还没修好，布雷佛就得让自己的手速够快。
过去有过类似的军事游戏，不过在这，全都是真刀真枪的东西，而且实际指令有时候要复杂得多，需要借助某些设备来辅助指挥。假如说你要想让自己的舰船组成特殊的阵型或者要制定一个开火次序，武器使用的许可，那就需要特别的操作了。
幸好布雷佛大多时间只需要指挥方位一类的大指令，具体的前进速度，方式，还是由舰长们或者说更低级的军官来完成的。全息指挥仪这东西只有在舰桥或者战地指挥所才有，士官之类的大多要使用便携版的指挥系统。毕竟不会有人带着一个大台子上战场。而分到士兵一级，就只有接受指令的设备了。
“审判号集中能量到前护盾，前进到舰队最前方。工程师和所有火力组迅速就位，防止对方对我方的弱点打击或登舰行动。包括大校一级军官，全部指挥人员到现场指挥，完毕。”
“谢谢了........”罗恩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现在要等待着双方通讯连接，什么样的交涉也好，能说上话就有避免战争的机会。已经没人愿意再打一仗了，这里的人早就受够了，若不是为了不打仗，这些人也不会加入老舰长的逃亡计划。舰桥里除了布雷佛在那里发布着命令，其他人已经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了。
对方的舰队出现在眼前，在太空中，整支舰队也不是很容易看清的东西，因为实在太空太大。就算是这么大的战舰离得太远，也不过是一点点的大小。
但即便如此，也能知道，那是很多条船，大约会有三四十条。
“开始向对方发送通讯信号，进行广域呼叫。”布雷佛按照刚才的计划，对操作员们发出了指示。
然而，信号传输了很久，也没有收到任何回应，罗恩抬起头来，打算从外面看到些什么。
答案是很显然的，侦查小队本来也没走多远，现在对方已经沿着他们走过的方向在靠近了。那原本看不清的舰队，已经逐渐变大了。
能看到对方流线型的舰体，青色的金属外壳。像一群鲸，一群磨尖了牙等着吃自己这群小鱼的虎鲸。
操作员们仍然没有接通，看来对面已经没有什么交涉的可能了。但对方也没有拒接信号，似乎只是自己人的信号发错了方向。信号确实发出了，周围的舰船都能证明广泛呼叫确实发出了。只不过像是穿过了对方一样，完全被无视了。
罗恩和布雷佛互相看了一眼，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已经到了视觉可见的范围，故意无视信号也没有隐蔽的用处，拒接是宣战，接通是交涉。两者都不选，就很奇怪，一叶障目在星际作战中是用不上的。
而且使用的信号也是通用的量子通讯信号，对方连侦查小队都能发现，不可能说连量子信号也接不通。
那就是对方根本懒得接，不把自己当回事。
已经快要进入审判号舰队的开火范围了，对方仍然没有回应。
再或者，对方就没有理会自己的打算，只是路过而已。要是能那样，就再好不过了，现在这情况要是进行战斗就不得不消耗本就存量不多的能量和弹药，更别提很多东西还没修好。
“帮我接通雷顿舰长。”布雷佛开始打算实行作战准备。
既然对方还没有回复，那就得做好准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当接通的时候，罗恩和布雷佛的眼前都亮起了雷顿舰长的视频图像。其实也可以换成全息的3D影像，不过这东西没什么必要，看到雷顿舰长的上半身并不能对战局产生影响。
雷顿是圣盾号巡洋舰的舰长。一个寡言少语，总是偏向保守的人。做自己的工作的时候，除了必要的话一句也不说，开军略会议时才能稍微多听到几句话。
他永远都是先考虑从哪里防守，怎么防守，从来不讨论进攻。
“什么事，副司令同志？”脸色苍白，两侧鬓角都是灰色的，雷顿看起来不慌张，但也不能说是放松。雷顿舰长的额头看起来有秃头倾向，现在头发也基本稀稀疏疏，灰白色里面夹杂着头皮的肉色。或许因为前段时间的焦虑，他的这种症状又严重了一些。
“听着，舰长同志，这支舰队的实力我们并不清楚，你的船是我们的底牌之一。稍后由审判号来抵抗对方的火力，圣盾号躲在我们的后面，准备发射中子弹，请务必确保一次性把所有敌人都覆盖在火力范围内。我们经不起一次长期的遭遇战，一定要一击全灭。”
“我明白了，副司令同志，我们现在就会开始计算所有弹道，即便没有人工智能的辅助，圣盾号也会完成任务。只是......这三百发中子弹可是我们最后的中子弹了，如果一次打光，万一......”
“审判号主炮也会充能，不要担心这件事，如果圣盾号全弹发生都不能解决的敌人，相信我们也不太可能会活到战斗之后了。”
“是，我明白了，保证完成任务。”雷顿舰长把自己的右手举在额头边，敬了个军礼。他的声音苍老而有些发虚，但是仍然坚定。
“好，通话完毕。”
雷顿舰长挂断了通话，布雷佛从全息指挥仪上抬起头来看着外面的这支不知名舰队。
几十艘巨大的青色战舰，逐渐向着这一边驶来。布雷佛眼前的全息指挥仪的另一侧也出现了红色的模型，正在向着这边靠近。布雷佛点了一下，它们的旁边显示出了和审判号的距离。不到两万公里了，也就没多长时间了。
审判号是人类海军里最大的战舰之一，可还是抵不过对面，大概只有当年遇到过的有审判号两倍大小的泰坦乌贼可以和眼前这些东西相提并论。逐渐靠近的时候，对面那些舰船的阴影甚至盖住了后面恒星的光芒，舰桥在陷入短暂的黑暗后自动增强了灯光，罗恩才能看清眼前东西的全貌。
没见过的标志，像是两个相反的新月拼在一起，把四个尖冲着外面，涂在这些巨兽的表面上。
看不到对方的机库在什么位置，也许是藏起来了，也许是并不使用地球联邦所使用的力场机库门。
利用重力场来隔绝内外，再用护盾保护。战机出动使用的是特制的弹射通道，但返航和后勤船只的起降是通过这样的机库门的。重力场能加快起落速度，因为没有金属制的机库门，只要一穿就能过去。
这也是它需要额外的火力组防止对方登舰的原因，一穿就能过，完全拦不住。只要能穿过防空火力的封锁，就能把登舰部队扔进来，轰炸机的炸弹更是如此。
这种体积上造成的心里压迫，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除了布雷佛，他看起来毫无动摇之意。
有几个技术员在颤抖，还有几个人发出了哭声，甚至开始哀嚎。
“副司令同志，对方还无回信，我们将在一分钟后接敌！”
一个操作员喊出了把绝望彻底笼罩下来的话，这意思是已经要进入开火范围了。
“不要，不要，饶了我吧，我受不了了。”这些人哭喊着，有人逃出了舰桥。
“布雷佛，有希望吗？”连罗恩自己都不想问这样的问题，因为如果不是已经坐着的话，他一定会一屁股撞在地板上。他知道自己有些明知故问，但他还是想问一次，他想让布雷佛给自己点信心。
等一等的话，对方可能会擦身而过，然后就此路过，大家都和和气气的，多好啊。
“不知道。我们现在对于对方什么都不了解，战斗AI还没修好，传感器上也没有明显.......”
布雷佛的话还没有说完，前面操作台上的警报就开始疯狂地响了起来，坐在它前面的技术员被吓得从椅子上跌了下来，抱着头窜进了角落里。
布雷佛又给了门边的护卫官一个眼神，护卫官几步跑到了操作台前面，关掉了警报。
“长官，侦测到对面有高能量反应，大概是要攻击我们了。”护卫官读着屏幕上的数据。
完了，这已经没戏唱了。人家根本就没打算无视你，只是想放近一点再开火。
罗恩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但在彻底死去之前，他还想再试一试。
毕竟，他们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罗恩摸了摸自己，大概也就只剩下这一条命了。
“布雷佛，我会叫炮手们做准备，就算只有一发，我们也得让主炮有发挥作用的机会。”罗恩按下通讯按钮的时候，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手指的颤抖，他现在想知道老司令是怎么做到任何时候都毫不惊慌，能安稳住人心了。自己指挥陆军的时候，没怎么遇到这么绝望的时刻，或者说大家已经习惯了大量的牺牲。可这次不一样，这次只剩下了他们，他们要是也牺牲了，就再没有人能接替他们了。
“我是司令罗恩，审判号所有主炮组成员立即到岗，准备发射。”
总有一方马上会全死在这里，是敌人还是自己，那就全靠这一搏了。
“现在做准备会被对方发现我们要使用主炮的。如果我们充能主炮的意图被发现，有可能会被反制之后全被歼灭的，你不打算让审判号撤退了吗？”
“那也做！我们是军人啊，就算知道会死，还有别的做法吗？我不能再逃一次了，副司令！”罗恩用咆哮压制着自己的恐惧。
“再逃一次又怎么样......”布雷佛咬着牙，瞪着罗恩，然后说出这句话来，“我们不就是为了活着吗？”
不过他说的很轻，没有人听到，罗恩还以为布雷佛在咒骂自己。
罗恩自己接通了圣盾号的通讯：
“雷顿舰长，你还在吗？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我们随时都可以全弹发射........”雷顿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嗯，没问题，司令同志，就等着信号了。”
罗恩其实知道他刚才打算说什么，但现在不是这时候，现在要把一切还能用上的东西都用上一行，可能只是拿海绵块堵洪水。
那也得堵，已经无路可走了。
“嗯，辛苦了，请一定要尽可能多的命中目标，审判号的主炮需要时间充能，希望审判号的护盾能支撑得住，如果我们来不及的话，就做你该做的。”
“我明白，司令同志，有需要的话，我们一定会履行不负舰名的责任，保证其余人员的安全撤离。”
“不，不是撤离，已经没机会撤离了。审判号已经开始充能主炮，接下来的几小时里我们的引擎都会停转，希望我们能活下来。”
雷顿没有回话。
罗恩关掉了通讯，等待着之后事情的发生。从舷窗里能清晰地看到对面舰首上在集聚着能量，蓝色的光球让他有点睁不开眼睛。
现在去担心护盾已经来不及了，之后的事情就全靠运气了。
随后，一束蓝色的光柱撞在护盾上，原本透明的护盾起了反应，迸出同样耀眼的蓝光，几道涟漪从护盾被击中的部位传向四周。
“预测对方的发射规律，调整护盾能量分布！然后给我伤害报告！”布雷佛喊着。
罗恩再一次睁开自己的眼睛，确信了自己还活着以后，开始确认周围的情况。
站在操作台旁边的护卫官低头看了一眼：“报告，没有发现被击中。任何部位都没有伤害报告。”
“这不可能，我用眼睛都已经看到了！再去查！告诉我护盾能量的储备量！工程师们呢？有回报吗？”布雷佛敲着指挥仪。
没等这句话得到回应，整个舰桥开始震动起来，一半是因为规避，一半是因为被攻击。对面的小型武器也开始开火，弹丸和导弹这种实体攻击穿过了护盾，撞在装甲上，掀起了一阵阵火花，甚至还有几架舰载机从对方的船侧弹射了出来，然后向这边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