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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海这边出现异样。
前方的季君昊察觉之后,剑上元气一散,咚咚的剑鸣声随即停了下来,那股夺魄般诡异的波动也随之消散。
季君昊挑眉冷声道:“海叔,您正面经受了牛前辈的青牛顶角一击,虽已服用了五藏调元丹,但身体毕竟有损,还是先在一旁好生休息调养,保重身体为上。”
哪知祝大海听到季君昊关心之语后居然满脸惶恐不安的急声说道:“老奴多谢少君关心,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海叔!我说了,你先去调养身体,勿在多言!”听到祝大海回言的季君昊嘴角微扯,神情阴谲的又说了一声。
祝大海闻言,本就煞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当真不敢再多言语,躬身退后了。
静,在他二人这几句言语之间,林中陷入一片诡异而渗人的死寂。
刚刚还百兽啸聚的密林在季君昊收回剑引之后就突然陷入死寂的停顿之中,极动与极静之间的顷刻变化更显剑引的诡异恐怖。
“哦吼吼!...吼吼!....嗷呜....!”
不过仅仅安静片刻,密林就再次陷入纷乱之中,不过这次并不是季君昊又用出了剑引,而是这些被影响的野兽在反应过来刚才发生在自身的极度诡异之事后,恐惧万分之下四散而逃的动静。
一时间,百兽齐齐奔逃,万籁俱响。
山猫见地鼠不抓,苍虎遇玄鹿不食,热闹非凡,甚至还有一只胆大的肥老鼠居然就趴在一只独眼灰狼的身上,被甩来甩去的消失在远方。
眼看林中飞禽走兽已逃去甚远,季君昊转身对着一颗高大古木扬声说道:
“牛前辈,既已知晚辈发现了你的踪迹,何不现身一见,也省却晚辈再费一番手脚。”
这颗古木正是牛阳武所藏身之地,没想到他竟真的以那剑引之术发现了藏于树冠中敛息隐迹的牛阳武。
果真是被发现了行踪,牛阳武粗狂的声音从树冠之上洪洪传来:“哈哈哈,好一个精于口舌的黄口小儿,满嘴仁礼德义,行事却是这般阴险狡诈,两面三刀。”
季君昊闻言,脸上神情却无任何变动,依然是那般的风清云淡,和讯有礼的说道:“牛前辈缪赞了,晚辈这些微末技量在前辈面前,只不过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不值一晒,不知一晒,这次来寻前辈是...!”
哪知牛阳武听见他这般的回话,又是未等他说完就控制不住的笑出声打断了他。
“哈哈哈,哈哈...你这小娃真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啊.....哈哈哈。”
牛阳武不管不顾的一阵疯狂大笑,笑的癫狂,笑的姿肆,笑到低沉。
就在笑的季君昊脸色快要绷不住的时候,牛阳武才用笑的有些沙哑的声音冷声道:“关公耍刀,班门弄府,季君昊啊季君昊,你是从那学的这老气横秋的口气,还在老子面前扯腔弄调,
哼哼..!红唇白口,满嘴废话,也不怕崩了牙去。”
“你...!”
牛阳武这一通冷笑怒骂让季君昊俊秀的脸上一会儿青,一会白,两道细剑般的眉角微微抖动,首次出现了情绪波动。
没等季君昊继续开口,牛阳武便第二次打断了他,继续说道:“别急,爷爷这才说到那里。”
而季君昊则眼角微沉,凝思细想后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也就保持表情不变的站在原地,静待他的表演。
只听得牛阳武粗鄙的声音不断响起。
“老子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三教九流,歪门邪道见过不知凡几,凶狠残暴、装傻充愣,各种各样,比你老而贼者,比你小而恶者,数不胜数,你也好意思在老子面前卖弄那点唇舌。”
牛阳武口中骂的狠,眼角亦一直暗暗注视着季君昊反应,可是在看到他的气息居然越骂越稳,神情更是渐渐恢复到原初的阳意盈盈之态,牛阳武心中渐起不安,但此时的他也只能咬紧牙关继续说下去了。
“俗话说得好‘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观你小子面相,没有二十,也有十八了吧。”
季君昊无动于衷。
“之前交手时你故意要与我两败俱伤吧,那时你就已经知道你身后之人哪怕舍弃性命也会护你周全,但你明知此举他绝无生还可能,却连一丝犹豫都不曾有过,在事后却又对其善言善语,不觉得恶心吗?”
季君昊仍是无动于衷。
“如此忠心耿耿之人,却换回你这般的寒心对待,虽然今日不死,怕是有朝一日也必会被你如弃子般丢弃,你....!”
啪啪啪!
啪啪啪!
一阵巴掌拍击的声音突然响起,却是季君昊终于有了动作。
只听季君昊清亮的声音再次稳稳传来:
“牛前辈真不愧是老江湖,牛头山大当家,清源府第一匪,更不愧是牛家堡唯一的遗孤,谁又能想到当年声名赫赫的牛家堡最后的血脉竟会在这小小的清源府甘心做一个土匪头子,更学的是这般诡计多端,实在是有负牛家的清名啊!”
这时,牛阳武听到季君昊口中的牛家堡三字,神情微微一动,流露出一丝伤怀之色。
季君昊继续说道:“前辈刚才数次不着痕迹的引我开口,又数次打断于我,其中隐隐暗合攻心之意,料必是想以此来消磨我的气势,乱我心智,之后再以海老之事挑拨离间,分化我们主仆之间的情谊,实在是心思深重啊。”
季君昊神情自若的说着,说的牛阳武神情渐冷,沉默不语。
“其实前辈对人心的把握也算是恰当好处,用计策虽是粗浅但胜在实用,可是你错估了两点,这两点便注定了你今日的失败。”
“昂,是哪两点,牛某愿闻其详。”也许是知道自己今日难以逃脱,牛阳武神情淡漠的轻声问道。
季君昊回道:“第一,你所认为的离间计根本不可能发生,因为海叔本就知道我是故意所为,但是啊!不管我怎么折腾,他都不可能反抗,因为...!这才是狗啊!”
牛阳武听闻此话,不由愕然转首看向祝大海,果然见其面色铁青,却也仅仅只是如此而已。
事到如今,看他这幅狼狈模样却仍是身躯微弓站在远处,做着随时支援的姿势,果然是躬的很像一条老狗。
又是一个有苦难言的人。
牛阳武不由暗自叹了口气,转念却又是一声苦笑,自己的性命生死都已是顷刻之间,居然还有心情去想他人的难言之隐。
看着牛阳武复杂多变的神情,季君昊轻笑一声,也不多言,继续说道:
“第二嘛,却是缘分所致,因为前辈这数次开口断我之言的意味给我的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
说到此处,季君昊身躯微微一弓,然后仰头鲸吞,猛吸数口长气入肺,却是只进不出,渐渐腹涨如鼓,充满了滑稽的喜感。
随着腹部缓缓响起鼓鸣之声,四周的天地元气开始不断的汇向他的周身。
季君昊此刻所用的竟然与甘泽拳经中所记载的鼓荡决极为的相似。
“魔宗!”
同一时刻,牛阳武充满惊骇的声音猛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