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淑英说：“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再具体的情况，都在公安局备案。”她自嘲般的笑了笑，“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放不下这件事，常常往公安局跑，希望能有进展，所以那个门，我熟。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带你去问问。”
苏亦然点头：“好，多谢。”反正他一时半会儿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去看看也好。
“我先回一趟家，跟家里打声招呼。你跟我一起吧。”
“好。”
带着苏亦然往家里走，路上碰见邻居，有人问起，杨淑英就说是老家的亲戚。她不想多做解释。
杨淑英的丈夫叫刘文，也是老师，文质彬彬。儿子刘明洋现在在外地上大学。
妻子接到电话说有人找，出去好一会儿没回来，刘文正在担心。看着杨淑英带着一个不认识的年轻小伙子回来，迎上来问：“淑英，这是？”
杨淑英笑着回答：“这是我舅舅那边找的人，帮忙查我母亲当年的事情。叫苏亦然。”
刘文回到：“哦，你好。”
又给苏亦然介绍：“这是我丈夫刘文。”
“刘老师您好。”
“感谢您能来帮忙，麻烦你了。来，坐。”刘文很客气。
“不麻烦，应该的。”
寒暄过后，杨淑英对丈夫说：“我打算带亦然回老家公安局看看，再顺便走访一下当年的相关人。”
刘文答：“用不用我开车送你们过去？”
杨淑英说：“不用，我开就行。你不是还有作业么，不用管我们。我大概下午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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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苏亦然跟杨老师闲聊。
“刘老师不太了解当年的事情么？”
“对，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把他扯进来。”
“老人常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杨淑英转头看了苏亦然一眼：“还有一句话，久病床前无孝子。时间太久了，我不想他们跟着担心。”
苏亦然无语。
杨淑英老家离省城不太远，开车一个小时就差不多到了。他们先拐进县城公安局。
一进去就有人跟杨淑英打招呼：“小杨来了，怎么有事么？”
说话的是县公安局的老王。当年杨母的事发生时，老王还是小王，是刑警大队的小见习一名，如今也熬成大队长了。由于开始几年，每次杨淑英来了解案子进展时，都是老王接待的，他们俩也算是老朋友了。
“王大哥，又要麻烦你了。还是我母亲的事。”
“怎么，你有什么新线索么？”
杨淑英黯然：“没有。我这次来是想再了解一下案子的细节，希望您能行个方便。”
老王摇摇头：“你说你，还放不下么？”
杨淑英神情倔强，没有说话。
“你也知道，按规矩，我不能跟你说太多，更何况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当年的事你跟我一样清楚。”老王看看杨淑英旁边的苏亦然，“是这小伙子要问吧？”
不愧是专业的，杨淑英承认。“对。”
老王笑眯眯的问：“小伙子干什么的？”
苏亦然微笑：“您好，我叫苏亦然。我是，私家侦探？”
“不像。”
苏亦然问：“那您觉得我是做什么的？”
老王回答：“咱们国家不允许私家侦探社成立。那些私家侦探，说是侦探，更像狗仔。真正有点本事的，又都是老油条。还有一部分生冷不忌，不择手段。”
“我刚入行啊。”
“刚入行就想翻旧账，小伙子有勇气。看来你很有底气。”
那是，苏亦然心说。
“那您帮帮忙呗，多年旧案了，万一被我查出点什么破案了呢？”
老王最后说：“我捡能说的说。看在你的面子上。”后一句是对杨淑英说的。
三人来到老王的办公室，苏亦然掏出小本，拿出笔，像模像样。
“王队长，当年你们排查过周围的工厂么？”
“那个时候两个县城，一共才一个大工厂，经常去拉货的同款卡车有十几辆，本地司机有两个，其余的都是外地对接工厂派来送原料和拉货的。”
“这十几个司机查了吗？”
“查过，他们是重点排查对象。但他们都有证人，能证明出事的时间段不在现场。”
苏亦然接话：“当时只有他们经常往来这一片的才知道抄近路。”
“当年这个案子因为过于惨烈，造成很大的轰动。县公安每天除了看门的，其余人全部派了出去。我们联合交通部门，多次设卡，每次有相同型号的卡车经过，就拦截检查。那段时间，搞得很多人都不满意，当时的局长顶着各方压力坚持做着检查。但很多天过去了，依然没有进展。时间长了，不得不撤了关卡，只拜托交通部帮我们留意。但所有人都知道，时间越长，希望越渺茫。”
老王的话让办公室安静下来。等了一会儿，他接着说：
“当时的条件很简陋，什么都靠我们人力来做。设备、人手不足，交通都很不方便。我们走遍了附近所有的村庄，问了很多人，都没有找到线索。”
苏亦然想了想，问：“后来你们有没有，跟踪调查过这十几个司机？当年常来的那十几个司机，有没有后来不再开车的？”
“我们做过跟踪调查。有一个本地司机，两个外地司机在事发一年内转行了，还有两个在三年后也转行了。其余的都晚几年。我们重点排查了前三个，车没查出什么。人也有正当的理由转行。”
“我能知道这三位是谁么？”
“我知道。”杨淑英插嘴。“我知道都是谁。你怀疑是他们三个中的一个？”
老王在一边摊摊手，无奈。
苏亦然没办法回应杨淑英的期盼：“不知道。”
老王同样。而且对他们来说，对外，只要没证据，再多的怀疑都要烂在心底。
“今天多谢王队长了。”
“不用。这个案子是我刚刚参加工作时接触的第一个大案，可惜没能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这也是我心中的一个遗憾。小苏是年轻人，或许比我们这些老人有想法，这也算是为这个案子加入新鲜血液。希望你能找到真相。”
“我一定尽力。”
两人起身和老王告辞。
“那今天就先这样，王队长再见。”“再见王大哥。”
“再见。”
临出门时，老王对苏亦然说：“小子，不管你以后干什么，记住不要越过底线。做这一行，坚守本心很重要，不要舍本逐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