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后,杨淑英开车带着苏亦然往村子里走。
“当年那三个人,一个是本地的,两个是外地的。本地的那个是邻村的。我们村叫前杨村,他们那叫后杨村。我们先去找到他?”
“杨姐怎么知道我想见这三个人?”苏亦然打趣道。
杨淑英笑笑:“因为我也想再见见他们。我想看看,时隔这么多年,他们见到我会有什么反应,心虚不虚。”
最起码苏亦然不虚。只要见到人,他就知道是不是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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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杨村就到了。
杨淑英带着苏亦然径直走进村子,走到一户人家门前。这是户老房子,又矮又小。
大门没有关,杨淑英走进去。院子也没人,有说话声隐约从屋里传来。
“有人吗?杨根子在不在家?”
屋里出来一个半大小子,看见两人,就问:“你们是谁?找我爷爷什么事?”
杨淑英说:“我是前杨村的,问你爷爷点事儿。”
少年抿嘴:“进来吧。”
屋里,冲门有张老旧八仙桌,两把老式椅子。右边是高高的盘炕。一个大约七十多岁的老头坐在炕边上吃饭。看样子这应该是老头自己住的地方,马上中午了,少年应该是来送饭的。
两人进来他也没动,抬头看了一眼接着吃饭。
杨淑英看着杨大根,说:“您好,我是前杨村的杨淑英,您还记得么?”
杨根子吃完一口饭才再次抬头:“知道。啥事?”
杨淑英看看苏亦然。
苏亦然刚进门时,就让二狗扫描了杨根子。趁两人说话的功夫查看资料:
【杨根子,男,71岁,自然人族,罪孽值:0,功德值:0。】
【详细说明:无大功无大过。】
这个应该不是了。苏亦然冲杨淑英摇摇头,做了个走的手势。
杨淑英不解,但也没多做纠缠,冲杨根子说道:“根子叔,您跟当年一起开车的老伙计还有联系么?”
杨根子又低头吃饭:“没有。”
杨淑英说:“那打扰您了叔,我们走了。”
老头只“嗯”了一声就低下了头,任由少年把两人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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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苏亦然冲杨淑英摇摇头,“不是他。”
杨淑英想问原因,又没问。上车,开车。
“第二个有点远,是隔壁县的隔壁县。”两人在路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充当午饭,接着赶路。
下午两点赶到第二家时却被告知,人已经死了,两年前生病死的。
告辞出来,杨淑英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没说话。
苏亦然不知道该怎安慰她,却不得不出言催促。他只有两天的假期。“走吧,还有一家。”
杨淑英靠在座位上闷闷的说:“如果是他的话,我该怎么惩罚他?”
“不一定是他。”
“对!”杨淑英振奋起来。“最后这个是三个中最远的。”
又开了一个小时,终于到达目的地。
这次是个精瘦的老头。看到杨淑英他们两个,闷声说了一句进来吧,转头往屋里走。
老头叫梁远昌。子女都在城里,只有他和老伴住在乡下。房子盖得不错,贴着白瓷砖,看起来干净整洁。
“有事?”
“你还认识我么?”杨淑英说话。
梁远昌抽出一根烟,自顾自的点燃,说:“认识。”
杨淑英看苏亦然没说话,接着问:“我想了解一下当年的事情,您还有印象么?”
“当年什么事,我早不开车了。”梁远昌抽着烟。
“就是我母亲的事。”
“关我什么事,我不知道。”
苏亦然终于看完了资料。他看向梁远昌:
“你后来为什么不开车了?”
“腿疼,不想开了。”
苏亦然笑笑:“是不想开还是开不了?每天看着孙大花满身是血的挡在你的眼前,你不敢开了吧?你怕一不小心把车开到路沟里吧?”
梁远昌大怒:“你胡说啥?公安都没说是我干的,你凭啥瞎咧咧?给我滚出去!出去!!”
杨淑英已经泪流满面。孙大花就是她的母亲。
“生气么?愤怒吗?可没法,孙大花就是要缠着你,谁让你做错事了呢?
那年夏天,你送完货急着回家,就抄近道赶去孙大花家的县城,可是经过路上的孙大花时,她被路边的草根绊了一下,路很窄,她刚好摔到了你的车轮底下。你感觉车轮异,从后视镜看见,刚刚还在路边的人现在只剩下一双脚在外了。你一下子蒙了,慌忙下车查看。
看着你车轮下那个人生死不知,你试探了一下人还有气,但已经伤重,治好的话,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你左右看看路上没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上车倒车!怕不保险,你又倒了第二次车,确保孙大花再无生还的可能!
之后,你毫不犹豫的开车走了。”
“公安查过我的车轮,没有血。而且,有人可以作证,我是车祸发生后才从那条路经过的。”梁远昌反驳。
“是啊,没有血。你很高明,让我猜猜:
车后座下有衣服吧?
还有假车牌?
当然车下还有备胎?”
苏亦然每说一句话,梁远昌的脸色就变一变。
“我们来做个猜测。当年,你开车走了之后,运气不错,路上一直没什么人,然后,你拐到别的路上,换下了常穿的衣服,将帽子压得低低的,换上假牌照。
你会开车,修车技术也不错,特别是换车胎特别快。于是,你快速的换好车胎,将车底血迹擦干,车胎藏好。一共也没花上多长时间。然后你开车从大路又赶回你卸货的县城。
接下来就是考验演技的时候了。找个没人的地方换回衣服换回车牌,将车开到小餐馆,慢慢的吃顿饭,然后找个熟人,告诉他你卸完货休息了一会儿,吃了个饭,现在要去孙大花家的县城了。
你特意又抄近路。赶到事发地点的时候,那里已经被人发现了。于是,你的嫌疑排除了。
等到之后公安排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那时候在你的引导下,你卸完货到吃饭之间的那段时间,被刻意模糊了。就好像你中间从来也没离开过。而带有血迹的轮胎早就被你藏好了。没有人怀疑你。”
梁远昌抽着烟,在烟雾里他的脸晦暗不明。他没有再大喊大叫,好像刚刚大喊着让人滚出去的人不是他。
“说那么多,你有证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