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长刀缓缓从癞狗的体内抽出,刀尖上是一滩黑色的液体。
“你居然把浑沌拽出去了!你小心点,这个东西能占据别人的身体。”癞狗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看着现在像鹌鹑一样安静的浑沌,不禁有些讶异。
“哦,这个东西叫做浑沌?”苏步的眼神一下子凌厉起来,这和他在盘山路上遇到的东西一模一样。
“所以七月十八的晚上,在盘山路上的东西,就是你了?”苏步把浑沌拎了起来。
“啊,你把能把影子做成的刀拿远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可是前天才到的蓝城。”浑沌第一次觉得自己应该再多学些人类的语言,好多为自己辩白几句。
“不管是不是你,都去死吧。”苏步说着把影刀向浑沌靠近,它已经发现浑沌似乎对这影刀十分惧怕。
“说的好,都去死吧!”躺在地上的疤哥,在劫后余生的心悸过去之后,拿起了刚才因痛丢弃的手枪。
“敢这么羞辱我,妈/的,都给老子死。”
“砰”“砰”“砰”三枪,每一枪都打在癞狗的要害。
“我要死了?”
“我这么拼,怎么是我死了?”
“我不想死,我好不容易摆脱了浑沌。”
“对,浑沌,浑沌在我体内的时候,我就不怕枪击。”
癞狗一下子从地上坐了起来,摇晃着冲向苏步手中的浑沌,一口咬了下去。
“哈哈,哈哈,人类,人类真有趣,居然来吃我么?为了生存,居然连浑沌都吃么?”浑沌仿佛遇见了很有趣的事情,一时间居然忘记了黑书那近在咫尺的威胁。
“癞狗,你在做什么?”苏步一脚踢了出去,但癞狗已经咬下了好大一口浑沌,向后蹦了出去。
“嘘,嘘,慢点吃,我就在这,还有很多啊。”浑沌已经癫狂起来,人类,这样的人类,太令他兴奋了,把我吃掉,把我全部吃掉吧。
“闭嘴,给我去死。”苏步直接将用影刀将浑沌洞穿。
“晚了,你杀死我也晚了。你以为你能把我从他体内完全拽出来,不,只要被无形浑沌附体,体内的浑沌气息就再也无法祛除干净。哪怕是在刚才,假以时日,我虽然无法占据他的身体,他也会变成新的浑沌。”浑沌因为黑书离得太近,不断地抖动着,但它的声音却是因为兴奋而颤抖。
“嘶”“嘶”在一小段灼烧的声音过后,这只浑沌彻底消失在了世间。
“苏步,苏步,你留一点,留一点给我。”癞狗忙不迭地把浑沌吞进体内,至于味道嘛,没什么味道。
“你疯了,吃掉它,你会成为一个怪物。”苏步惊讶地看向已经近乎疯狂的癞狗。
“怪物?怪物也比死掉好啊,再说,你看我不是没什么事嘛,就是,觉得这些东西有点好吃。”癞狗说着抱起了之前死掉的那个小弟的脑袋,啃了起来。
“看来没什么讲的了。”记忆封印被打开的苏步,在之前五十多次循环往复的梦境中,死在他手上的至少有上千人,他无数次被浑沌逼入绝境,他绝不允许这种东西留存在这世界上,更不允许自己的朋友变成这种怪物。
经过梦魇回廊的锤炼,苏步的心和手都十分的稳,关键的是够狠也够快。苏步一个垫步,接近了癞狗,然后两只手掌向癞狗的脑袋抓去。
癞狗一骨碌身子,然后迅速地站起身来,右腿横扫,苏步架起左腿招架哎,双腿相碰,苏步倒栽葱似地向后飞去。
吞噬了浑沌的癞狗,力量大的出奇。
“苏步,你居然要杀我,是谁为了你的房子,帮你和疤哥周旋?”
“是我,是我一声不吭地帮你。被人差点打成残废,妹妹还被人抓走,被下了药。”
“我不得不和浑沌融为一体,是为了什么,我愿意变成一个怪物,但我就该死么?不,我不能死。”
“现在,我不但不会死,我还会变得更强。没人在可以欺负我,没有人能决定我的命运。变成怪物又怎么样,就是吃人,我也要吃出自己的路来。”癞狗一边抓起一具尸体,大口大口地啃着,一边盯着苏步。
七八年来,他混社会,社会人瞧不起他,欺负他。普通人瞧不起他,在背后骂他。他像条狗一样,向强者摇尾乞怜,只希望别人能施舍他一点活下去的空间。他不肯把事情做绝,就希望自己有一天自己过回普通的生活,反倒招致那帮欺软怕硬的人变本加厉地辱骂。
但今天以后再也不会了,借用浑沌,借用他吞下去的那半只浑沌的力量,他会体面地活着,至少是普通意义上的,体面地活着。他药一统蓝城的黑道,没有人打得过他,他一步步爬上去,哪怕吃掉所有的人,也要筑就一条染血的通天之梯。
“哥,苏步,你们怎么打起来了。”辛然被连番的变故吓住了,但当苏步和癞狗交手时,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必须要站出来了。她的腿还有点发软,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下意识地挡住了牛仔裤上潮湿的部分。
“苏步,我记得你小时候装文艺青年,说什么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我今天告诉你,我要生存,而且要生存在人的顶点。”癞狗喊了出来,这是他,一直想要,但一直不敢承认,也一直不敢宣之于口的野心。
“小小浑沌,也敢大放厥词。”癞狗的话音还没落下,酒吧外传来一道雄浑的声音,一根长矛带着刺耳的摩擦声,破墙而入。
癞狗的野心燃起还不到三秒,他就不得不蜷缩回自己的角落。
“辛然,等哥回来。”癞狗的身体爆发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向左一偏躲过了近在咫尺的长矛,撞破对面的墙,向街上逃去。以他现在灵敏的感觉,他明确地知道,如果被那根长矛击中,迎接他的将是死亡。
在长矛之后,一个胖子紧随而来,顺着癞狗消失的方向,追了出去。
疤哥长出了一口气,癞狗和那怪物终于都消失了,他看了看自己裤子上的一滩血迹,又看了看辛然,心理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癞狗,我要让你千百倍的后悔。”疤哥攥紧了手里的枪,然后只觉得眼前一晃,紧接着胸口一凉。
一根白色的骨头透胸而出,正是癞狗进食过后,扔在地上的骨头,此时正被苏步拿着。
“作为始作俑者,今天你没有选择的机会。”苏步将骨头慢慢地从疤哥身体里抽出,悠悠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