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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军训晚会

这人真讨厌,我不想理他,但眼睛却经不住塑料袋的诱惑,不自觉地往他手里看。他痞痞地坐在我边上,就笑着看我,好像准备俘获一个猎物一般有趣。可我怎么去和一个男生对视呢?我可以带着不良情绪去和一个男生对视,而且底气足,但不能这样没来由地对视,会害羞的吧,我会烧红,就像傍晚的天边那么红。我也不转头看着前方,馒头在嘴唇边蹭,沾了许多面粉颗粒。

“真不好奇吗?”他又晃了晃塑料袋,焗饭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季明泉带着好吃的来慰问我了,我心里又高兴又酸楚。罗北一直能发现我所有的秘密,好情绪和坏毛病。我突然心里埋怨起罗北,这么多天我溜得快他就不来追我了,虽然他天天见着我就嘱咐吃泡面不好,但没来追我,没发现我的秘密,就是不对!罗北无辜地在我心里受了刑。

我单手托着脸,给了季明泉一个特别大的假笑。他大笑起来,一下子笑出了花,笑得女生往这儿看,笑得柳树叶颤悠,“小喜鹊,你快饿傻了吧!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什么啊?”在饥饿面前必须搭理他,我皱着眉看他卖什么关子。

“焗饭!还有法式鹅肝。”我找小卖部老板帮我出去买的。

北晴姨的盖浇饭我吃过,曹阿姨的蛋炒饭我吃过,焗饭没吃过,法式鹅肝更不知为何物,我把无知悄悄装了起来。饭盒一打开,鹅肝的咸香伴着焗饭的芝士味在柳树底下升腾起来,每一丝都钻进我的鼻子里,态度也不自觉地好了很多,“这都是给我的吗?”

“嗯。”他点了点头,笑容从未消减,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那,谢谢啊。”我用勺子吃着这新鲜的美食,这么久的浓云似乎暂时散去,美食果真有治愈人心的力量。

焗饭是热的,鹅肝是软绵的,都很香,每一口都刺激我全身的细胞,又突然放松下来。就像北晴姨第一次让我住到了家里,我躺在床上盖了棉被那种安稳,生长在有钱人家的女孩大概常常是安稳的,齐琪和雨欣她们应该对这些都不陌生吧。

“说吧,为什么不好好吃饭?”季明泉还是很好看的,头发太短所以显出了他的美人尖,一笑就显出了两条卧蚕,盛住了两眼痞气和温柔。

“说了,你能帮我啊?”

“帮啊,你是小喜鹊,我就是你,停靠的枝桠。”

“呵!你恶不恶心!”我放下勺子,“我要吐了!”

“哎,别呀,就算我帮不了你,分享一下总行吧?”他的笑容终于有所收敛,皱了一下眉,紧张地看着我。

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开口,季明泉一直很喜欢找我玩,我说了他就会帮我的吧。他有四百块钱,他拿得出,可我不就欠他的了吗?不,他一定会执拗地坚持帮我,那就是他自愿、他非要的了,与我又何干呢?想到这,我便和他说了香水的事。

“多大点事啊,是不是脑子不好,居然不吃饭来攒钱,那得攒到啥时候去?交给我了。”他又大笑起来,感叹着多大点事!我一下子转身不理他了,仿佛他在嘲笑我的自尊。他转过我的肩膀,果真如我所料,他很坚持,列出了我不吃饭的一百种坏处,并且指出了这种办法太蠢钝。听到他说我蠢,我放下饭盒,打了他一下,他跑,我便追了几步。糟了,仿佛打情骂俏一般。我心里突然想起罗北,莫名其妙觉得像背着他在偷情,脸上一红,停下了脚步,又坐回去吃饭了。

“好吃吗?”他也走回来,“下次周末我带你去吃饭吧。”

“行啊,不去是王八。”男人说话多半是笑话,不能当真。

“你说的!你想吃什么?法餐?东南亚菜?还是火锅?”他兴奋地看着我。

“什么玩意…”我嘟囔了一句,“就火锅吧!”说到火锅,住校以来好久没看到北晴姨了,真想她。

季明泉走了,邓冬今天中午没来看童正,童正在宿舍就总是看窗外。下午练队列时,我问他,“今天怎么有出息了,没来看老黑?”

他说中午在食堂遇到周教官了,周教官说下礼拜要举行露天军训晚会,每个人都要参加,体验军营的感觉,所以他开始着急表演什么节目。休息时,我们四个凑到一起,商量出什么节目,罗北突然说,“童正还不知道吧?她没有参加军训一直很难过,我们表演节目带上她吧。”

邓冬急忙表示赞同,“对对对!五人组怎么能忘了童正?”

季明泉看着他们,“童正参加?怎么参加?她都站不起来!”

“你放屁,老季。”邓冬听着就火了,“那要你瘸了,我们也不管你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看你,急什么呀!”季明泉一下子又赔了笑,“我不是在问嘛,问大家童正怎么参加。”

“不能让童正坐着轮椅来,她会尴尬的。”罗北想了想说,“我们拍个短剧吧,把童正的下半身用大衣服罩住。”

“哎!这个主意好,不愧是我哥。”我得意地看着罗北,罗北笑了笑。

“切,这有啥的!那你说拍什么短剧?”季明泉拍着胸脯说,“经费我全包了!”我看着他竖了个大拇指。

“白雪公主和四个小矮人?”

“你可得了,不行,那也得是三个小矮人!别算我。”邓冬捏了一下大耳朵,“童正推着轮椅太麻烦了,我要举着她。”

“那你呢?”我问他。

“我藏在大裙子底下,这样就显得你们是小矮人了!”

“噗…我一口老血要喷出来了,罗北救我,邓冬疯了。”我靠在罗北肩上作吐血状,“赤裸裸的老黑小跟班!”

“那咋地,童女侠是因为我才这样的,我得负责!”他仿佛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脸一红,又捏住了耳朵。

“哎哟,邓冬…”罗北笑着逗他,“负责了啊都。”

季明泉把我从罗北的身上拉开,冷着脸说,“你觉得呢?就白雪公主和三个小矮人的故事怎么样?”

“恩…行是行,但最好是灰姑娘和三个小矮人。”我看着邓冬做鬼脸,“因为老黑一点也不白雪!哈哈哈。”邓冬不说话,一张脸憋得通红,带笑不笑地看着我。

剧本交给罗北了,故事内容是一个灰姑娘在去见王子的路上,遇上了三个被施了魔法的小矮人,善良的灰姑娘帮助他们恢复了身高,发现其中一个就是他的王子。不得不说,罗北又冷又可爱,这个故事,真是奇思妙想又富有逻辑。童正知道自己可以参加军训晚会后特别开心,得知邓冬要当她的脚,托着她表演时心里感动了一把。我笑着说邓冬要对你负责,她也像邓冬一样满脸通红,只不过红成了酱色。他们三个经常到小广场上来,我就推着童正出去排练。

雨欣四处和别人说我和季明泉恋爱了,因为季明泉背着我找到了她还了四百块。我又回归了四人饭桌,罗北总是避嫌一样不理我,也不怎么理季明泉,季明泉倒是开心。军训生活每天都是起床,早饭,训练,午饭,推童正晒太阳,排练,午睡,训练,吃饭,排练,睡觉。日子过得倒也快。

军训晚会的日子到了,夜晚星星洒满了穹顶。周教官在前面进行开场,“同学们,你们这种军训生活在我们军队呢就叫做新训,新兵训练,新兵训练都会有新训晚会,大家可以展示自己的才艺,增进彼此间的了解,也缓解中期训练的疲劳,丰富军营生活。咱们这也是一样的,这个晚会可以增进大家的感情,不同的是,我们的晚会结束,军训生活也接近尾声了。”我们看着周教官和他身边的一排教官,心里竟然有些不舍,他们在练兵场上摸爬滚打,经历着保卫祖国的苦辣心酸与快乐,严格的背后都是期许…“教官时常凶巴巴的,也凶哭过很多女同学,但是,希望大家不要记恨教官,你们是祖国的花骨朵,我们希望你们能经历风雨,磨砺摔打成好栋梁!”我们的眼睛被篝火点得亮晶晶的,目光里的教官们一下子高大起来。

“我宣布,军训晚会,现在开始!”

因为怕童正等待太久,会影响她的身体,所以我们五人组第一个出场的。童正常年跑步,所以很轻。邓冬藏在大大的裙摆下,轻松地托着童正,沿着我们提前规定好的路线移动,几乎是不动的。

“大家好,我是灰姑娘小灰,今天我要去见我的王子了,可是我遇到了三个小矮人,他们被施了魔法的年轻人,我该怎么帮助他们…”

“喔!小罗北,你好,我该怎么拯救你,我的小矮人。”童正弯腰摸着罗北的头,说着台词,底下的邓冬小心翼翼地扶着她。

“亲爱的灰姑娘公主,你需要敲我的脑门儿三下,必须是你,我才能变为大人。”

灰姑娘敲了罗北的脑门三下,同学们在底下爆笑,大喊着,“西游记西游记啊!”

“那我呢,灰姑娘?我并不知道该如何成为大人。”我边说边哭。

“哦,亲爱的罗柔小矮人,不要紧张!不要害怕!你的魔法是黑暗魔咒,让我来为你的眼睛蒙上黑布,你走到同学中间,随便抓中一个人,拥抱他,你的魔咒就解除了。”我一开始是拒绝的,但男生说他们抽到女生就会很尴尬,就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了,也算是短剧的高潮,与观众互动活跃气氛。

“谢谢,亲爱的公主殿下。”我蒙上了眼罩就往台下走。

没走几步,就被抱住了。我身子一僵,不应该是我主动去选择吗?

季明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顾罗柔,你逃不掉了。”

我更动弹不得,观众席里响起了一片唏嘘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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