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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我特别喜欢《简爱》中的这段话:“你以为我穷,不好看,就没有感情吗?我也会的,如果上帝赋予我财富和美貌,我一定要使你难以离开我,就像现在我难以离开你!上帝没有这样。我们的精神是同等的,就如同你跟我经过坟墓,将同样地站在上帝面前!”

我好像读懂了这段话,又好像不是特别明白,但这一点儿都不耽误我对“简爱”和这本书的喜爱。

可是“上帝”是谁?我一点儿也不知道,我没人可问,身边也没人能给我满意的解答。我把这段话工工整整地抄写在日记本上,锁在抽屉里,感觉我和“简爱”离得很近。

最近,我感觉自己背后老是有双眼睛在默默地注视我,原来是妈妈在暗地里观察我,我无意中的一句话她总是会过分解读出新的含义。

我很少和他们说起学校和班里的事情,怕引火烧身,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妈妈有个同事万阿姨,她有个儿子叫于明明,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有时于明明可能回家和他妈妈说起学校的什么事情了,妈妈也会问我核实一下。

于明明不同于班里另外一个学习好的男同学崔海田,戴着厚厚的眼镜片,整天仰着头走路,好像鼻子已支撑不起眼镜的重量、要依靠脸的帮助才能承受眼镜的压迫。

于明明看起来很“正常”,一点儿不像万阿姨不苟言笑,一副冷冰冰拒人千里的样子。他和班里的所有同学都能玩在一起,对女同学也很友好,他偶尔和我说一句话我内心也没有太大的排斥,陈志强他们也从来没有起过哄。

于明明圆圆的脸,白白的牙齿,老是穿一件有些掉色的、洗的干干净净的绿色军上衣和蓝色裤子。他是班里唯一让我有亲近感的男同学。

除了我,生物项老师也很喜欢于明明。听同学们议论,生物老师有时会单独把他叫到办公室,专门给他带些吃的。

因为他是妈妈同事的儿子,又不是我讨厌的人,于是,在家里吃饭的时候我或多或少地提起过于明明几次,以缓解饭桌上沉闷的气氛,没想到此举引起了妈妈的怀疑。

她的眼神像X光线,总是可以穿透我们姐弟三人和爸爸的思想,我们在她面前很难掩饰隐藏自己的秘密。

终于有一天,她可能实在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严肃地问我: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我脸涨得通红地问:谁和你讲的?这完全是造谣!

我怎么可能像朱之岳那样的女生一样,不知羞耻地和男孩子打闹,“谈恋爱”,那是坏孩子的行为,我怎么会去那样做呢!她怎么听风就是雨?她太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了!

妈妈看我拒不承认,严厉质问道:简爱是谁?哪个班的?

什么?简爱!她居然偷看我的日记!我气坏了,内心对她充满鄙夷,大喊一声:外国呢,你去找她问吧!

妈妈当然不知道我内心真正喜欢的人是谁?我连我自己都没有搞清楚这个问题,她怎么会知道呢?

我对于明明印象是不错,最大的原因除了他学习好,待人温和外,其实,真正原因是他长得像弟弟安安,仅此而已。

想起上小学的时候,爸爸单位包场电影《东方红》,他带我和安雨两个人都去看了。看完电影回来,妈妈就把我叫到一边去问我:你爸旁边坐的是男的还是女的?女的是谁?说话没有?

我已经忘记当时我是怎么回答妈妈的提问了,那时我还小,完全不知道妈妈问话的意思。

她那是担心爸爸和别的女人好哦。现在又加上了一个我,担心我和别的男同学好。她总是时时担心我觉得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妈妈原来连她最亲最近的人都不愿意相信,这让我感到很是失望。

我越来越看不起自己的妈妈了,虽然嘴上不敢表达出来。她一点儿都不是我理想中妈妈应有的样子。虽然我也想象不出来我最满意的妈妈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

一想到“妈妈”这个词,我脑海里就浮现出王军妈妈穿着一件红色的开衫毛衣,倚靠在床上的被子上织毛衣的情景,她笑眯眯地望着我的样子让我难以忘怀。

我们街坊里有位高年级男同学,他的爸爸是个酒鬼,经常喝醉后用最污不堪秽的语言辱骂几个孩子和老婆。

那个高年级男生长得瘦瘦弱弱的,在学校总是喜欢遛着墙根走路,每次看到他我心里都有说不出的同情。

有次下雨那个酒鬼又喝多了,躺在一楼海鸥家房后的一个水坑里发酒疯,又哭又闹的没人理他。

我看那位大哥哥放学从那里经过时,目不斜视,好像根本没有看到水坑里躺着的那个人。

我不明白:做父母的如果连自己都没有能力管好,为什么要生下他们的孩子呢?

毕竟没有一个孩子是要求他们把自己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

妈妈不知道从邻居谁那里听说,有人看到大浩和一个女孩晚上在房后的路灯下亲嘴。

这个消息让妈妈对我更加担心,生怕路灯下被亲的那个女孩是我。

因为“简爱”的一段话,我居然“成功”地吸引了妈妈对我的注意力,让她的心思暂时从爸爸身上转移到我身上来了。

一天晚上,临睡前我出来上厕所,看到大浩趴在阳台抽烟。我用手指着他惊叹:好啊!你又偷抽烟!

他头也不回地说:赶紧回去睡觉,明天一早还要上学。

我悄悄地走到他背后,小声说:可不可以问你件事?

大浩扭过来头看着我问:啥事情?

我神秘地问: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他笑着看了我一眼说:小屁孩儿懂什么?不要乱问。

我说:不许耍赖,有人看到你在路灯下面……后面的话我没好意思说出来。

大浩神秘地把食指放在嘴上,做了个“嘘”的姿势,左右看了一下,从上衣口袋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梳着披肩发,双手自然地抱在脑后,画着细细长长的眉毛,正笑眯眯地看着我。照片的背景是最流行的黑底上面布满了星星。

我脱口而出:姐姐可真好看!

大浩得意地笑笑,一字一句地说道:赶紧回家睡觉!

那个时候,我看到上班的大姐姐们总是特别羡慕,她们的头发不像我们有学校要求限制,全部是单一的辫子和小刷子。

除了羡慕她们可以梳披肩发,我更羡慕她们饱满圆润的身材,不像我们这些初中生,干巴巴地像棵营养不良的豆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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