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中华传奇》2012年第12期
栏目：传奇时代
云珠负气回到楚国后，楚王并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好好休息几日，云珠趴在案几上，双目红肿，神思恍惚。楚国太后悄然走了进来，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走到云珠身边，跪坐下来，伸出手搭在她的肩头，轻声喊道：“云珠……”
云珠猛地扑到太后的怀里，哭诉道：“母后，曾国人都不是好东西，他们都欺负我，乐官欺负我，就连乙哥哥也欺负我！”
太后安抚着女儿的肩膀，柔声劝道：“怎么会呢，乙儿那孩子忠厚善良，他是最疼你的，也绝不会容许别人欺负你的。”
云珠委屈地：“是乙哥哥赶我走的。”
太后叹道：“云珠，你太任性了！”
云珠道：“事情到了如此地步，难道您还要女儿留在那里受尽委屈和侮辱吗？”
太后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能负气回国啊！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走，不仅仅是你和乙儿之间的事，更关系着楚国和曾国的命运！曾侯无故赶走楚国公主，等于是羞辱了楚国，犯下了大不敬之罪，你王兄立刻就要挥兵攻向曾国。”
“王兄要攻打曾国，这怎么可以？这是我和乙哥哥之间的事，与国家无关。”云珠说完，不待太后发话，已起身冲出了寝宫。
楚宫大殿中立着众多华丽的剑架，架上放置着各种华丽的宝剑。这些华丽的宝剑都是楚国历代祖先征伐各国所得，每一代的楚国君王在出战之前都会在这里沉思醒神。
云珠赶到大殿时，楚王果然站在殿内，只是这次他的目光没有盯在这些宝剑之上，而是紧紧盯着殿内的一只青铜大编钟。
“王兄，你真的要出兵攻打曾国？”云珠怒声质问道。
楚王转过身，语气傲慢：“曾侯乙辱我楚国公主，寡人自然不能放过曾国。”
“你不能！”云珠大声道，“这是我与乙哥哥之间的事，你不要插手。”
“他是曾侯，就要为自己的言行举动负责任。此事关乎我楚国国体，寡人身为楚王，岂能你说一句不插手，寡人就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楚王厉声打断云珠。
“可是乙哥哥是你的兄弟啊，你怎么可以攻打自己兄弟的国家？”云珠眼中一片潮红。
楚王冷笑道：“你的乙哥曾说过，熊章和姬乙是兄弟，但楚王和曾侯永远都不会是兄弟。”
云珠道：“上次你不是放过曾国了吗，如今乙哥哥做了曾侯，你为什么反要攻打曾国？”
“上次寡人没有攻打曾国，是因为出师无名。如今曾国已遭到宗室的否认，加上楚国公主从曾国受气出走，寡人出兵的最佳时机已到，此时不灭曾，又待何时？”楚王转过身，抬手指着青铜编钟，“你好好看看，看看这一只编钟。”
云珠走上前，仔细看着编钟。只见钟上刻着六个大字——赠九州长姬乙。
楚王道：“我知道曾侯喜欢编钟，因此令国中最好的匠人铸成此钟，准备赠送给他。”
云珠道：“九州长，什么是九州长？”
楚王道：“传说三皇五帝之时，天子常拜国中大贤为九州长，代天子征伐四方，权位之尊，仅次于天子。”
云珠道：“你想拜乙哥哥为九州长？”
楚王：“周天子是王，我也是王。周天子能号称天子，我当然也能号称天子。我以天子的名义拜曾侯为九州长，难道不是对他最大的敬重吗？”
云珠道：“可那些中原诸侯，决不会承认楚王为天子。”
楚王道：“寡人听说，曾侯作为周室乐官时，曾在天子大殿上成功地演奏了失传百年的《凤舞》之曲。现在，寡人想让曾侯为我献上《凤舞之曲》，属于楚国的《凤舞之曲》。曾国是姬姓大国，是周王室最正统的分支，只要曾国以这种方式向我楚国臣服，就能震动中原，使我大楚王室独尊于天下。”
“他决不会答应你的。”云珠知道曾侯乙宁折不弯的禀性。
楚王怒道：“他不答应，就会成为亡国之君。”
季涵接到边关加急送来的密折后，急忙赶到了宫中。可此时的曾侯乙酒意沉沉，已分不清东南西北。季涵神情焦虑地禀告：“主公，楚国已向边境集结军队，请主公立即上朝，与百官商议对策，迅速作出决断！”
“爱卿，不要怕，寡人将亲自带领兵马，与楚王决一死战……”曾侯乙醉醺醺地挥了挥手，欲站起来，忽然身子一歪，竟然仰天倒在地上，一脸酒气地打起了呼噜。
季涵站起身，满脸绝望。他本以为除掉了那可恶的公叔崇，曾侯乙就能振作起来，可如今大敌当前，他却一醉不醒，逃避在睡梦当中。
这时，季涵听到殿外传来琴声。琴声厚重大气，似是传说中的凤舞之曲。他循着琴声走出了殿外，却见棠玉正在外面弹着桐木琴。
“棠玉小姐弹奏的可是《凤舞》之曲？”季涵问道。
棠玉这时才发现相国站在身旁，她慌忙起身行礼：“棠玉见过相国大人。”
季涵摆了摆手，看着黑沉沉的内殿，缓缓说道：“棠玉小姐可曾听过一个故事，传说中有一种鸟，在大限到来之时，集梧桐枝自焚，在烈火中新生，其羽更丰，其音更清，其神更髓，那就是凤凰的涅槃。如今，这曾国好比一只将死的鸟，那只凤凰若不振作，又如何能够涅槃重生呢？”
棠玉问道：“您相信主公能够振作吗？”
季涵回过头，神情困惑：“我也不知道。我看过很多人，却看不懂国君，他似乎洞察一切，却又不愿面对。”
棠玉大惊：“莫非楚国已经出兵？”
季涵沉重地点了点头：“我已接到密报，楚王已亲率大军向我边境而来。”
棠玉道：“相国素有谋略，不知可有计策迎敌？”
季涵：“自古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但楚国兵强马壮，我曾国乃弱小之国，远远不是其对手，若正面迎战，国家必亡。为今之计，唯有向晋国求援。”
“国家当此生死存亡之际，一切有劳相国大人了。”棠玉对季涵深施一礼。
季涵道：“我明日就要带兵出城，前往边境迎敌，只是主公如此情形，令我实在放心不下。”
棠玉道：“大人请放心，棠玉一定会照顾好主公的。”
“如此，我就放心了。”季涵转过身，迎着那如血一样刺目的残阳，一步步向宫外走去。
天黑了下来，相国府外已点起了灯笼，俞成亲自站在大门前恭迎季涵。季涵的高车停到府外，俞成上前扶下季涵，并小声禀道：“相国，楚王使者已在内堂恭候多时。”
季涵神情一凛，急步跨进大门。他快步穿过三道院门，踏进了内堂。内堂烛光摇曳，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背对着他，站立在屏风前。季涵看了一眼大汉的背影，吩咐俞成关门。
听到响声，汉子缓缓转过身来，正是楚国武士斗勇。斗勇拱手行礼：“在下斗勇，见过相国大人。”
季涵坐到案几后，问道：“贵使匆匆而来，所为何事？”
“大人看过便知。”斗勇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上前呈给季涵。
季涵疑惑地接过锦囊，从中抽出一块锦帛，凝神看了起来。看着看着，目光坚毅：“楚王雄才伟略，我深为佩服，定当全力配合楚王。”
斗勇道：“此事关系重大，楚王请相国一定要机密从事。”
“这是当然。”季涵微微一笑，将锦帛放回到锦囊中。
西风猎猎，楚国兵营锦旗飞扬。楚营大帐中，韩胜躬身站在楚王面前，递上书简：“鄂侯仰慕大王的威德，听说楚王将兵伐曾国，特意请求出兵助战。”
楚王接过书简，慨然说道：“以楚国兵力之雄厚，不需要鄂国相助也可一举灭掉曾国。但是晋国肯定会发兵救援曾国，使本王有些棘手。今鄂侯主动出兵帮助寡人，实在是再好也不过了。”
韩胜道：“鄂国与楚国是盟国，楚国之敌，亦是鄂国之敌。鄂侯出兵助楚，实乃天经地义。”
“好，寡人非常欣赏鄂侯的正义之举。请贵使回去转告鄂侯，让鄂国军队守在边境，阻击晋国援军。”楚王站起身。
鄂侯听了韩胜的禀报，欣喜若狂，他调集好全国的精锐兵卒，决定率兵亲征。大司马甘龙极力反对，但鄂侯报仇心切，反说他胆小怕事。甘龙无奈之下，只得请求随君出征。鄂侯这才转怒为喜，封他为前锋元帅，而将镇守鄂城和护卫后宫的重任交给了公叔崇。
曾国叛臣公叔崇欲借楚王之力，灭掉曾国，以报私仇，而曾国太师董渊也欲借晋国之力除去季涵，独掌大权。他听说楚国兵临边关，便急忙修书一封，派遣心腹门客连夜赶去晋国。
赵简子看了董渊的密函，哈哈大笑：“好个董渊，竟然想与我合作，除掉季涵，独掌曾国大权。”
赵旺道：“事成之后，董渊会给什么好处于将军？”
赵简子道：“当然是成为我晋国的盟国。”
赵旺一愣：“可大人既已答应了季涵，又怎么帮董渊？”
赵简子道：“董渊希望我答应救援，但是故意让兵卒们行动迟缓，迫使季涵不得不集中曾国所有的兵马驻扎边境以抗拒强敌。当都城空虚之后，董渊就会指使他收买的贼人攻击曾宫，挟持曾侯乙，除掉季涵，独掌国中大权。”
“好计。”赵旺说道，“这董渊可比曾侯乙和季涵识时务，若是大人助他一把，今后想要摆布曾国，可谓易如反掌。”
这个曾侯乙太嚣张了，在王都时就敢顶撞我。后来又公然羞辱我派去的使者，这次我要好好地教训他……赵简子恨恨地想着，脸上露出狞笑。
西风带着凉意，不时从空中拂落几点雨滴，洒在路面上。季涵身着甲胄，神情肃然地站立在高大的战车上。战车后面站立着排列整齐的曾国兵卒。一辆轻车飞驰而至，停在季涵的战车前。
信使行礼：“相国大人，楚军离我边境已不到五十里。”
季涵神情严肃：“晋国大军可有行动？”
信使说道：“晋国赵大将军率十万援军已经启程，正向我曾国而来。”
季涵转身面向董渊，拱手行礼：“太师大人，下官这就要率领我曾国军队赶往边境，迎击楚军。护卫随城和国君的重任，就拜托大人了。”
董渊急忙还礼：“老夫一定不负相国大人所望。愿相国大人此次出征马到成功，尽逐楚军。”
“下官当誓死保卫曾国，痛击楚军。”季涵大声说道。
“誓死保卫曾国，痛击楚军……”曾国兵卒听到相国的喊声，俱是齐声大喊，呼喊声响彻云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