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市,废弃的楼盘前,聚集不少当地的农民工和一些媒体记者,一个小贩子在人群中卖起了香烟和水果。几个警察在现场划了警戒线,在里面忙乱着。
一辆警车飞速驶过来,人群忙闪出一条路来。
警车里走出来雷震、小黄,还有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蓬头垢面,一身西装像穿在狗身上。
几个警察迎上来:“雷处!”又疑惑的打量雷震身边的那个年轻人,心里都在说:“这就是雷处说的一个月破了V市宝石失窃案和海角市连环碎尸案的那个侦探?看样子就跟个扒手似的!”他们都不禁有些失望。
韩峰早已眯缝着眼睛看着一个女警的胸部,对旁人的目光置若罔闻。那个女警扎个马尾辫,五官精致,只是眉毛浓黑了一些,衬得她英姿挺拔。
“这位是侦探韩峰,以后他也是我们中的一员了,我将授权他为‘7·11专案组’特约组长,希望大家积极配合他!”
雷震的话语间有些发号施令的味道。
“同志,你叫什么?”韩峰对那个女警伸出手来。
“胡金花!”那个女警不得不伸手跟他握手。
“金花?这名儿响亮!据说云南白族最漂亮的妞儿就叫‘金花’!”韩峰死死握着胡金花的手,不肯松去。
胡金花脸一红,使力把他的手甩开,对雷震行个军礼:“雷处,我们对现场重新进行了勘察,还是没有什么线索!”
“嗯,辛苦了。”雷震似乎本来就没有抱多大希望,应一声,划一根火柴,点燃了烟斗,把烟斗一指胡金花,对韩峰说道:“胡金花,警校毕业,擅长解剖和化学检测。”
雷震又指向一个跟韩峰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姚小龙,武警院校侦查科高材生,擅长电脑布控和追踪!”他的烟斗一转,“黄天就不再介绍了,擅长格斗,原来曾是职业拳手,一手好拳脚。”
韩峰依旧眯缝着眼看刑侦科的几个人,把双手食指揉一揉太阳穴,说道:“你们在一边休息一会,今天除非我开口,不要和我说话,给我准备一顿饭就好。”说着,抬步走向现场。
孙东方的尸体早已被家人收了,因为天气炎热,早已火化。因为一直没下雨,那个使孙东方致命的裸露钢筋上涂着一些干涸的血迹,几只苍蝇嗡嗡地叮在上面。
韩峰抬眼看一看扯在半空的一根电线,再看向死者坠楼的第五层阳台,沉思一会儿,对雷震说道:“你的队员里谁体力最好,跑得最快?对了,当然是黄天!问你借他用一下!”
他又要来卷尺,让黄天跑上跑下的配合着精心测量五层阳台到电线,再到地面的点距离与垂直距离,测算了十来遍,又用砖头在水泥地上画出平面图和受力分析图。
韩峰有些疑惑地看着地上的演算公式,第一次晃着膀子爬上五楼,累得气喘吁吁。五楼空荡荡的一个毛坯房,室内堆着黄沙和一些木料。墙的角落里还织着蜘蛛网。看着那些蜘蛛网,韩峰心里一动,他用一根火柴棍拨弄着每一张蜘蛛网,蜘蛛网上除了缠了苍蝇、蚊子的空躯壳,还有一些黑毛发,估计是勘察现场的的队员落上去的。他又抬头看着墙顶的四个旮旯,忽地,他的目光振奋一下。
“嗨,雷处,你打发人帮我去买个充气娃娃——就是韩国光棍抱着上床解决生理问题的那玩意!”韩峰趴在阳台上,一头大汗,冲闷闷抽着烟斗的雷震挥挥手。
那些围观的人一听,禁不住笑出声来,一些女人的脸不禁一红。
黄天累的上气接不住下气:“韩峰!你搞什么名堂!”
韩峰却面色严肃地道:“如果你不愿意从五楼实验性地跳下来,摔胳膊断腿,就闭嘴!”
雷震拿他没办法,只得让一个警察驱车去买充气娃娃。等了两个时辰,那个警察才回来了,面色通红的抱着一个粉红色的充气娃娃下车。人群一阵骚动,有些人笑得直叫肚子痛。一个大妈蒙住孙女的眼睛,直骂:“这是什么世道!没见过这样破案的!伤风败俗啊!”那些媒体记者闪光灯不断,拍下了这一幕。
韩峰笑嘻嘻地抱了充气娃娃,神情有些猥亵。经过胡金花身边时,他故意冲她笑道:“今天艳福不浅啊!”
胡金花气得脸色发青,又不好发作,别过脸去,脸色一会儿又转红了。
韩峰跑上五楼的阳台,将充气娃娃从不同的角度丢下去几次,又一次次地跑下去,记下充气娃娃下落的弧线,又在落地点一一标上尺寸。
大概实验了十来次,忽地,充气娃娃不偏不倚地撞上那根裸露的钢筋,“嘭”地一声爆炸了。
韩峰趴在阳台上,一张汗水淋漓的脸立刻乐开了花。
“从阳台到电线的垂直距离是11.82米,点距离是12.99米,从电线到裸露钢筋的垂直距离是3.43米,点距离是3.8米……”韩峰自顾自地嘀咕着,用砖头在水泥地上飞快地划着线条,忽然整个人趴在地上不动了。
现场那些围观的人看着他忙了一个下午,在地上嘀咕了几个小时,忽然不动了,都觉得奇怪。
等到傍晚时分,眼看着韩峰还是一动不动地趴着,大部分围观的人都摇着头失望地散去了。黄天有些耐不住了,几次要上前跟韩峰说话,雷震都制止住了。
等到天色越来越晚,身边的警员都怒形于色,雷震也熬不住了,但又怕得罪韩峰,忽然对胡金花一笑:“金花,你去看看他在干什么!”
胡金花早憋不住了,上前叫道:“韩侦探!”
谁也没想到,韩峰依旧不踩,屁股高高地耸起,竟然打起了呼噜,原来他一直在睡觉。
胡金花哭笑不得,心想这么多人等着这家伙,他居然睡着了!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踢在韩峰肋骨上。
韩峰“啊”一声惨叫,从梦里惊醒,揉着眼睛看着胡金花:“花花啊,你把我踢残了,你可要赔啊!”
胡金花冷哼一声,眼中满是嘲讽之色。
雷震咬着烟斗,扫一眼那些长长的复杂的公式,说道:“韩峰,你忙活了半天,有没有推算出什么来?”
韩峰打个哈欠,伸个懒腰:“没有。”
雷震掩饰不住失望,说道:“嗯,那今晚撤了吧。”
韩峰却把身子摆成一个“大”字,躺在水泥地上,头枕着手:“今晚我就睡这里了。”
黄天叫道:“韩峰,我忍耐你很久了!你说你睡这儿算个什么事儿!不是寒碜我们刑侦处吗!”
韩峰眯缝着眼睛看他:“干嘛,想揍我啊?来啊!”
黄天拳头“咯咯”响,如果不是当着雷震的面子,恐怕早就把韩峰揍得不行了。
雷震对几个队员挥挥手,示意他们上警车,说道:“今晚我陪着他,你们回去休息吧,这几天辛苦大家了。”
等到烂尾楼前的人都散了,雷震问道:“你今晚打算干什么?”
“我还有最后一步推理演算!”韩峰呵呵一笑,捏着一块红砖在长长的演算公式上加上最后一步。
夜幕徐徐降临,几只乌鸦呱呱擦天而过,散落下几根黑色羽毛。雷震忽然看见眼前的年轻人一反玩世不恭的态度,目光灼灼地看着演算结果,瘦长的身子像是被什么点燃了。
“果然是他杀!”韩峰冷笑一声,“他是被人用力推下去的!而且从受力分析上看,如果不是一个力大的人推的,就是两个气力普通的人推的!”
“什么?也许他是自己用力跳下去的呢?”雷震忘记了吸烟。
“不会!从你提供的死亡照片和我对充气娃娃的实验上往上推测,他是背着阳台下坠的,在电线上一碰,依旧是背着身子撞上的钢筋!你背着身子试一试反跳,就像用惯右手的人忽然用左手,肯定没有多少力量!所以——”韩峰的双眼像烟火头一样在夜色中闪烁着。
“所以是他杀!”雷震显然认同了他的推理,禁不住搓一搓手,拍一下韩峰瘦弱的肩头,“看来冷兄的目光不错!”
“嗨!”韩峰肩膀一矮,哭丧着脸道:“雷处,你当我是块石头啊!不带你这么打人的啊!”
雷震忙道歉,又问:“那你在五楼有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没有,”韩峰龇牙咧嘴地揉着肩膀,“除了蜘蛛网上的一根头发。”韩峰在月光中拉长一根金色的头发,“这根金发绝对不是你的手下的吧,这根头发怕是做过离子烫,而且不是染的,是天生的金发!”
“你的意思是?”雷震振奋道,“凶手是个金发女人?”
“这只能证明,当时现场有个金发女人——也可能是金发男人!”韩峰看着那金发,陷入遐想,“如果是女人,不知是怎样一个美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