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最推理》2016年第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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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色一拢的山脉欲刺破大地,仿佛由地狱深渊伸出来的黑色巨掌。除了带来无尽的冰寒,剩下的都是无边的绝望。
它们是两匹狼,怒睁着暗绿色的狼瞳在微暮天光里,死死盯着他。
他是一名少年,处在环绕的阴影中,无法看清楚他的目光。
两匹狼被少年的咆哮震慑。少年挟风扑了上来,但狼是最敏捷的猛兽,它们跳出了少年的攻击范围。
其中耳朵有残的一匹狼张嘴咬住了他的脚踝。
另外一匹尾巴长些的狼张开了血盆大口,跃起咬向少年的脖颈。
残耳狼更用力地深咬少年的脚踝,但很快,残耳狼发觉咬住的根本不像人,像一块石头。
就在暮霭的冷光中,残耳狼看清楚了少年的面容。
这是一张怎样的脸啊,这张脸上布满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伤疤。而最令残耳狼心惊胆战的是少年的眸子,那是一双好似浸透了遥远天山万年冰雪的眸子。
残耳狼没原因地松开牙,少年不管残耳狼,眼神里爆射出一道寒芒,在长尾狼咬住他脖子的同一刹那,他也张开了嘴,死死咬住了长尾狼的喉咙。
血、肉同皮毛混在一起的味道像是无法说出口的魅药,带着巨大的苦涩血腥味,让少年脑海里一阵疯癫。
少年微微露出了牙齿。那是一排尖锐似钩的牙齿,可穿透猎物生命的牙齿,就那么肆虐地暴露在山谷的寒风中。
长尾狼软软松开了嘴,从少年脖子上掉了下来。
残耳狼眼中充满了仇恨和愤怒,它发出一声短促的狼啸,冲向少年。
少年身子突地窜高,而后半空里狠砸了下去,砸中了残耳狼的半边身子。残耳狼发出低低的哀鸣,不多会儿,没了动静。
远阳渐落,山谷里蒙上一片死死的黑暗。这一场人狼之间的血斗不经意间就结束在黑暗到来的片刻,少年望着倒在血泊里的两匹狼,方才冰一样的目光有了细微的融化,一缕情愫游动出来,分明叫做怜悯。
怜悯它们,谁又会怜悯自己。
“漂亮!”一个圆衫青年男子,从一块大石头后面猫了出来。
圆衫青年带着一抹阴笑对少年道:“做得好,只要听我的话,我就遵守约定。”
青州明岭县。
平静安详的地方,北有一座遮天蔽日的大山,名曰黑虎山。
这一日,从明岭县东南方向赶来一群难民。难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其中有两个黑衣男子,一人背剑,另一人拎着一把铁锤。
两人在逃难难民中显得格格不入。城门口有人大呼:“快走啊,城中纪家米铺正在施粥,去晚了就赶不上了。”
待难民赶到纪家米铺时,米铺前前后后早已围满了三层人。一张张饥饿的面孔望向施粥的米铺伙计,伙计们手里不停歇地舀粥、放粥,转眼工夫,三大铁锅的米粥已经见了底。
“停下!”一个穿锦袍挂玉佩的青年,从米铺外走了过来。
“少爷。”米铺伙计连忙招呼。这青年正是纪家公子,纪梁。
纪梁身后跟着一位身姿轻盈的妇人,乃是他的娘子,宁素琴。
“你们这是在干吗?”纪梁面带不悦。
“少爷,我们按照老夫人的命令,在放粥。”米铺伙计回答。
“胡闹!老夫人岁数大了,脑袋不灵光,你们这一帮人也都脑袋进水了!”纪梁捧一把折扇,道,“这两年青州境内都闹饥荒,最宝贵的就是粮食了。这些粮食就是是数不尽的银子,让我把银子施舍给叫花,休想!”
“收摊!”纪梁喝道。
米铺伙计麻利地收拾了摊子,没有抢到粥的难民哀求着、叫嚷着,希望纪家米铺可以再多施一点米粥,只是纪梁已督促伙计封了铺门。
大街上,一道道目光黯淡下去,伴着轻轻的叹息。
“这帮黑心商人,让我教训教训他们。”隐在人群里,短衣男子冷然道。
“莫动怒。”青衫男子拦住他,“米是他们的,放不放是他们的自由。”
“况且最应该放米的是县衙,这群贪官宁可米粮烂在粮仓里,也不肯放粮。”青衫男子淡淡说。
青衫男子乃是大世神捕之一的鬼捕黎斯。短衣男子是他下属,吴闻。
“唉!气死我了。”吴闻瞪大了眼珠子,“难道没别的办法了,就眼睁睁瞧着这些难民饿死?”
“也未必。”黎斯嘴角上扬。
“大哥,你有办法?”吴闻道。
黎斯眼望着人群攒动的明岭县长街:“我看明岭县衙离此地不远,走吧。”
明岭县衙。
县令司徒博的一双眼睛眯了好久,视线才从泛着紫色光泽的令牌上移开,看向黎斯和吴闻。
“果是皇上御赐的神捕令牌。”司徒博并非短见之人,他也熟知紫色神捕令的来历。神捕令携皇帝威泽,持神捕令之人可在地方县府使县首之责。
司徒博手中这块神捕令除了皇威恩示,还撰书了神捕的名字——黎斯。
“司徒大人,可看好了。”黎斯笑了笑道。
“看好了,看好了。”司徒博将神捕令交还给黎斯。
“青州多舛,两年大旱之后又是大涝,不少地方已有灾民闹事。圣上得到密报,青州地方官员私藏生粮变卖银子,中饱私囊,这才让青州难民饿了肚子。圣上已委派了多个执命大臣微服私访进入青州,就是为了查办这些贪官污吏。”黎斯正色道,“司徒大人为官多年,是个聪明人。这里面的道理,你应该懂了吧。”
“懂了。”司徒博立即叫来了县衙管粮的官员,安排放粮事宜。
“黎大人,就算将县衙全部存粮放出去,也不够用啊。若要缓当今难民之祸,需要找人帮忙。”
“找谁?”
“明岭县纪家米铺,纪梁。”司徒博道。
明岭县,纪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