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利用午休时间凭着记忆回到了那座楼前。她转悠了一会儿,在楼后看到一个老人在摆弄一小块花园。那里种了各种花草,还养了几只鸟。陆小词凑过去,跟老人家套近乎。
老人看起来是个寂寞的人,见有年轻漂亮的姑娘聊天,乐呵呵地打开了话匣子。陆小词跟他讨论了一番花草的长势以及鸟儿们的口味,然后切入正题。她问老人:这里住着一个叫吴夏的姑娘吗?
她心里想的是吴冬,嘴上当然得说吴夏。吴冬只是她为了区别吴夏而想象出来的名字。
老人放下修剪枝叶的剪刀,直愣愣地看了陆小词半天,说:“吴夏?那个长得很水灵的小姑娘?”
陆小词赶紧点头:“对对对,你认识她吗?”
老人说:“我很多年没见过她了。现在,她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
“啊?你的意思是?”
老人说:“吴夏小时候就在这栋楼里长大,她很可怜,家里条件不好,欠了一堆债。她父母关系不好,经常吵架不管她,我就总是喊她来我家吃饭。那时候我还年轻,她喊我叔叔。”
陆小词呆住。他说的吴夏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吴夏么!
老人却陷入回忆,自顾自往下说:“她小学毕业那年,父母终于过不下去,离婚了。吴夏妈妈很快带着她嫁给了一个有钱人,听说是做建材生意的。吴夏爸爸没搬走,继续住在这儿。只过了一年,吴夏爸爸喝醉酒后,掉进水沟里淹死了。吴夏妈妈念着旧情,带着吴夏回来给他办后事。那时吴夏妈妈看起来就像年轻了十岁,吴夏打扮得像个小公主。可是她看到我居然没打招呼,唉……”
陆小词暗暗吃惊。难道这是吴夏不为人知的过去?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到过那个小姑娘。”老人拾起剪刀,继续修剪他的花草。
“大叔,吴夏家现在有人住吗?是哪一家?”
老人抬起头,指向一个窗口:“这座楼,最西边的单元,二楼西户。已经很多年没有人住了,吴夏爸爸去世后,房子没卖掉也没有出租。”
老人没再说话,陆小词跟他道别后在附近转悠了一圈,回到了老人刚才所指的吴夏的家。这个老人还挺古怪,对自己的到来与问话没有半点好奇,也许是他见多识广所以见怪不怪,更可能是他根本懒得想这些事。
那样老式的门锁,对陆小词来说难度反而大了一些。而当她走进去之后,发现一切都是值得的。
室内的家具和陈设虽然过时陈旧,可是很干净,根本不像多年无人居住的样子。而某个卧室,一进门就挂着一张小女孩的照片。小女孩穿着粉红色的连衣裙,双马尾,看起来只有十岁。陆小词一眼就能认出,她就是童年时代的吴夏。
陆小词的大脑在运转。看来住在这里的就是吴冬,跟吴夏长得一模一样的吴冬。父母离婚,母亲改嫁,父亲去世,然后,吴夏是跟着有钱的继父享福的校花,吴冬则仍然住在这里,简朴且孤独。
现在,有三个问题困扰着陆小词:第一个问题,吴夏和吴冬是什么关系?第二个问题,如果吴冬一直住在这里,为什么修剪花草的老人会说这么多年一直未见过她?第三个问题,冯子瓴为什么要杀她?
带着这些困惑,陆小词开始寻找证据。很快,在梳妆台的抽屉里,她发现了一本病历。
乳腺肿瘤,恶性。
在天书般的记录中,陆小词找到了关键信息。
最重要的是,病历的封面,在姓名一栏,写着两个字:吴夏。
陆小词从未想到,她会以这种方式与前前前……任男友杜进“重逢”。
说跟踪更为确切,但这不代表陆小词就是个跟踪狂。她做这些事的动机和愿望都是良好的,而且,一不留神就会身陷其中,意外丛生。
那是一个比“人来人往”高档些的咖啡馆。杜进此刻正在包厢中,陆小词则坐在不远的卡座上。说是包厢并不确切,因为包厢有一面墙壁是半透明的,可以隐约看到里面的情景。
除了杜进,包厢里还有一个姑娘。这姑娘不是吴夏也不是吴冬,而是比这俩姑娘还令陆小词激动的人——蒙面杀手兼女博士冯子瓴。
昨天夜里,冯子瓴杀人未遂被陆小词击昏后,杜进曾经给冯子瓴打过电话。陆小词思考过他们联系的原因。当时陆小词的思维停留在“情侣关系”、“情杀”的方向,而当她发现了那本病历,联系到冯子瓴的医学博士身份,突然觉得这件事有了新的思维方向。虽然这个思维方向,没有让她的思路更清晰,反而更混乱。
知道他俩的行踪并不是很难的事。那天她在“人来人往”向杜进和吴夏做“市场调查”的时候,送给杜进一张饮品店的打折卡。打折卡装在一个精致透明的袋子里,袋子里除了打折卡,还贴了一小枚跟踪芯片。陆小词亲眼看到杜进将打折卡装进钱包的夹层里。
不过,若不是那天在窗外见到吴冬,勾起了陆小词异常强烈的好奇心,她肯定会视他为陌路,再也不想见到的。
杜进跟冯子瓴在包厢里谈了很长时间。不知内情的人肯定以为里面是一对交谈甚欢的恋人,因为透过半透明的玻璃墙,陆小词看到杜进先是用双手抓着冯子瓴的胳膊,过了一会儿,他从她的对面转移到她的身旁,靠她很近。这个时候,陆小词几乎以为他们真的是恋人了。陆小词内心深处早已愈合的伤口又被撕裂开来。当初,杜进就是在与她交往的过程中,与不止一个姑娘暧昧不清,从而导致分手的。看来人的本性难改,如今的杜进仍然是如此花心。也正是这样,陆小词会庆幸自己当初终于决绝地离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