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没有什么摆设,地上铺的是日式榻榻米,上面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都有,墙上的镜框里夹着不少照片,最中间的一张是她临来日本时我和她照的。我脱了鞋走过去,看到在边上插着一张她和一个女孩子的合影,两个人头挨得很紧,显得很亲密。我将相片取下来,端详了一下,又取下来一张成品在日本照的单人照片,一块儿装进口袋里。然后蹲下来查看榻榻米上的东西,有方便面渣、干面包渣,竟然还有一个避孕套。靠墙有一个小坤包,我把包拿过来,倒出里面的东西,发现成品的护照还在里面,这说明她根本就没有出境。这时我发现一个小纸袋,警察的职业敏感让我心里一抖,把那小纸袋打开一看,里面是白色的粉末,用手蘸一点一尝,是纯正的“二号”。难道成品在吸毒?我不寒而栗!
我无力地躺在那里,外面的夜色更浓了。东京湾的海浪击打堤坝的声音一声声传了过来,每一下都重重地打在了我胸口,让我喘不上气来。
第二天一大早,我按照成品在电话里曾经告诉过我的地址,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家歌舞伎模特经纪公司。进了大厅,我刚要开口问接待小姐成品在不在,她手边的电话响了,她拿起电话一说话,我就知道我隔洋打过来的电话就是她接的了。
这个电话可真长,好不容易等她放下电话,我对她说:“我是从中国来的,来找我妹妹成品。”
她大概也听出了我的声音,仍是那种无骨的嗓音,但却有了点不耐烦的成份:“我在电话里已经告诉过你了,她不在这里了。”
“那么,请你告诉我,她到哪里去了?”
她懒懒地垂下头说:“我不知道。”
我用一种央求的口气说:“请你帮个忙,告诉我她到哪里去了?我千里迢迢地来到东京就是为了寻找她的……”
她突然扬起头打断了我的话说:“我已经说过我不知道,现在我再告诉你一遍,我不知道,也不认识她!”
看来我从这个芭比娃娃嘴里是得不到什么了。我准备上楼去,她拦住我说:“你不能上去。”
我说:“你不知道,那我去找经理,他应该知道的。”
她说:“你跟他约过吗?”
我才不理会她的这些小伎俩呢,没等她话落音,就快步绕过她一步三个台阶向楼上跑去,她在后面喊:“经理是不会见你的……”
到了二楼,我看到在一个大厅里聚集着许多美丽的女孩子们,从肤色上看,她们都不是来自同一个国家,我勉强可以分辨出有亚洲的、欧洲的、印度的,还有几个金发美女,她们都围在一个瘦高个男人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我正往前走,一个保安走过来问我找谁?我迟疑了一下说找经理。他大概从我不流利的日语和迟疑中看出了破绽,便说经理不在,让我快走,说着就伸手来推我。我只轻轻地抓住他伸过来的一只手一扭,他便躬起腰惨叫起来,大厅里顿时安静了。那瘦高个男人问我:“你是干什么的?”
我丢开保安说:“我找经理。”
他说:“找经理干什么?”
我断定他就是经理了,便说:“我是成品的哥哥叫成功,我是从中国来找成品的。她不是在你们这里吗?”
他扭回头问旁边的人:“他乱七八糟讲什么呀?你们谁听得懂他在讲些什么呀?”
一个长相看上去是亚洲人的姑娘低声对他说:“他说他是来找成品的。”
“什么?成品是谁?”
另一个姑娘说:“噢,就是老放客人鸽子的那个中国女孩吧?”
他听了后说:“噢,是她呀,她被我们开除了!”
我一听急了,冲过去一把抓住他说:“开除她,为什么?”
他徒劳地扭动了两下,想挣脱我的手:“你是干什么的?开除就是开除,不为什么!听着,我这里只有一个责任,就是要培养她们走红,给她们提供机会和场所,让她们成为明星,成为国际明星,可你妹妹显然不愿意这样,根本无心于事业,那能怪谁,只能怪她自己!”
那两个保安试图冲上来,可刚才他们其中一个已领教过我的厉害了,这时,只在一旁转悠吼叫,并不敢上前。
一直在旁边观察着动静的一位女子走过来,对我说:“放开他吧,我可以告诉你有关你妹妹的消息。”
我说:“你是谁?”
她说:“我是这里的副经理,我叫河野良子。”
我跟着良子走到一边,问她:“你见过我妹妹?”
她摇了一下头:“我来时她已经被开除了,我只是知道她。”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合影照片来,指着另一个女孩子说:“这个女孩你认识吗?她看上去和我妹妹关系挺要好的。”
她说那个女孩叫谷口美保子,前几天刚去世。
“为什么?”
“服药过量。这对公司来说是一个悲剧事件,对外影响很不好。”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问:“我妹妹、她也吸毒吗?”
她点了一下头。
我身子晃了一下,真有点绝望的感觉。
我说:“你这里还有没有我妹妹的资料?我想通过这些找一些线索。”
她看了我一眼说:“对不起,这些都属于公司机密。”
我看着良子说:“帮帮我,我求你了。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找到谁帮我。我真的有点走投无路了。”
也许是我的诚恳和无助打动了她,只见她犹豫了一会儿,说在三楼的办公室里有一些模特资料,也许有点用。然后就带我到三楼去看资料。
在三楼一个房间的大桌子上,有许多本装帧精致的大相册,里面全是搔首弄姿的各色美女的照片,有不少还是穿着比基尼的。我翻了一会,就找到了成品的那一本。她竟浓装艳抹的像个日本艺伎般,甚至还有裸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