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最推理》2016年第0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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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这点事就死去吗?”
“为这点事就活着吗?”
快停下,快停下,不要再问答了!
只要有爱不就好了吗?
“落脚地呢?”重兵卫问道。
让吉冈带路就是个失误,他说自己识路,却常绕远路,最后偏离大路,让他们无处落脚。
重兵卫第一次让吉冈带路,迷路是吉冈的错。第二次还让吉冈带路,那就只能怪重兵卫自己了。
夕阳收拢最后一丝余晖,彻底落到了地平线之下,一轮残月挂上了半空。
吉冈额头冒汗,用手胡乱揉搓着额头,好似这样就能找到一条出路一般。
阿音背着一把琴淡淡道:“大人,你就不该让吉冈带路,沿着官道走,我们就能赶到城里,吉冈偏偏说有什么近道。现在在这偏僻的小道,八成也不会有人经过,我们还是拾点柴火,将就一晚吧。”
“聒噪,你看那边隐隐有火光透出。”吉冈指着远处说道,“说不定就有人家,或者路人,我们得救了。”
阿音嘟囔道:“说不定是鬼火呢。”
三人沿着曲曲弯弯的羊肠路,接近火光。今夜,月残星稀,一丁点火光传得格外的远。夜路有点长,三人走了好一会儿才走近火光。
“会不会出什么事情,我怎么有些瘆得慌?”阿音道。
“小姑娘,胆子不要那么小嘛,乖乖地待在我身后。”
吉冈一个大男人还和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斗嘴,也是童心未泯……
吉冈在前头止了步,示意其他人停下,芒草丛生的山路,前面里黑黢黢的一片,火光的源头就在前面,在坟茔之前。
这地方是一处乱葬岗,乱坟生满杂草,诸虫唧唧哀鸣,尽显凄凉,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寒战。
火光来自坟茔前的香烛,一名女子泪水涟涟。跳跃的烛火映出她的哀容,弯弯的眉,清澈的瞳孔,眼下还有一颗明显的泪痣,衬出白瓷般的皮肤,双唇如花瓣娇嫩欲滴,微微颤抖,身后是一道长长的影子。
有影子,那么她就不是鬼魅。
重兵卫感到奇怪,上前问道:“你为何深夜在荒野祭坟?”
女子回首道:“坟内逝者才新葬三日,我还未从阴影中走出,心疼欲裂,我白天不能出来,只能夜晚来祭奠。”
吉冈道:“人既然已经离世,生者虽苟活于世,也要自强,不必太过悲伤。”
女子道:“谁说我是悲伤,我是悲愤,因坟内人的愚蠢而愤怒,诸位,你们听说为背信弃义的小人而死的蠢蛋吗?她把对方视作宝,对方却把她视作累赘,最后她还心甘情愿地死去。”
是爱是恨,说不清缘由。看来死者和她也有一段故事。他们不便置喙。
“是了,是了。”阿音随口敷衍道,“我们是旅人,无意之中踏入这里,能不能为我们指一条明路。”
女子伸出嫩葱似的手指,朝西一指:“往下一直走,看到大路,顺着大路走即可。”
阿音谢过女子,准备离去。
重兵卫好心说道:“天色已晚,姑娘一个人走夜路不太方便,不如与我们同去,路上好有个照应。”
“我不走。”女子惨然道,“今夜此处便是我家。”说完,她又伏下去,压低嗓门,呜呜地哭起来。和服双袖拢在她身前,衬出女子苗条的身段,发髻散乱了,几缕青丝垂在肩上。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他们也不好强逼她上路。
三人走出百十步,忽然一阵大风从背后吹来,阿音一回头发现烛火灭了,她已经看不到那个女人了,就好像她消失了一般。阿音拽了拽重兵卫和吉冈。他们回头一看。
吉冈说道:“闲事莫管,快走。”
至少那个女子没对他们说谎,三人照着走,果真找到了大路,然后走到了城内,也找到落脚的旅店。
“啊,终于到了。”吉冈松了一口气,“安排一间房,三套床褥,快点上饭菜。”
吉冈和重兵卫都把阿音当作孩子,他们不避讳阿音。阿音刚加入他们,虽想一人一间但也不方便提出。
他们吃过晚饭,泡了脚,终于又活了过来。
“下次我绝不会再让你带路了。”重兵卫对吉冈说道。
吉冈苦着脸说道:“我也不会再带路了。”今晚的食宿又是吉冈掏腰包。
“有今夜的遭遇,不如我们来夜谈吧。”吉冈道,“阿音,讲个怪谈。”
阿音道:“我肚子里的怪谈可是要花钱买的。”
“食宿的钱都是我付的,你讲个故事也不为过,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太计较。”
“咳咳,大晚上还谈这些。”重兵卫道,“你们也不怕做噩梦,今夜的事情还不够吗?”
“咳咳。”重兵卫又咳了几下,示意他们停下这个话题。
“好了,不说便是了。”吉冈道,“不过是在乱葬岗遇到了个奇怪的女人罢了。”
给他们送被褥来的女侍在门外听到这些话,立马冲了进来,“是东面的乱葬岗吗?”
吉冈点了点头。
“那个女人是不是穿着青色的和服,和服上还有紫色的花纹。”
阿音说道,“没错。”
女侍再问道,“她是不是很漂亮,眼下还有一颗泪痣?”
“就是她。”重兵卫道。
女侍道:“三、三位真是见鬼了!你们见到的是桐子,她哭的是自己的坟。我替你们泡安神茶来!”她慌乱的样子不像是骗人。
女侍走后,吉冈面色苍白:“我们不会真的遇到鬼了吧?”
“你就是叶公好龙。”重兵卫对吉冈说道,“待会等女侍回来了,问问事件的经过吧。”
祭坟的女人到底是不是鬼魅呢?
“桐子在五天前就死了。”女侍告诉他们,“不止是你们,其他人也见过她。黄昏时分,走近乱葬岗,就能看到烛火,还能听到哭声。当你靠近去一看就会看到哭坟人居然是已经下葬的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