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武进和许虎连忙举起了双手。
两个人凝神张望,从路边的芦苇里,钻出两个人影。晨曦下清楚可辨他们都握着手枪。
林武进问道:“不知两位为什么在此拦截我们?”
其中一人喝道:“郑三岭,你跑不了了!”
许虎忙问:“谁是郑三岭?”
那人一指林武进:“当然是他。郑三岭,我们在火车上就一直跟着你,原准备到了上海再抓你,但中途上来两个警察,要把你带走。我们本来想助你一手,没想到你自个还会拳脚,再加上这一位乡巴佬帮了你,你们跳车跑了。”那人得意地说,“我俩也跟着你们跳了车,你们上了农家船,我们也雇了一条船。你很狡猾,不直接进城,在这个地方登岸,一定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吧?我们本来在担心进了城不好动手,没想到你们给了我们机会。现在,你跟我们走吧!”
林武进吃惊地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叫林武进,是到上海找工作的。你们要找什么郑三岭,与我没任何关系。”
“有没有关系,我们不管。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你还是乖乖随我们去见上峰吧。”
“等一下。”林武进说,“我可以跟你们走,但请你们告诉我,你们到底是哪一路的,让我心里有个数。”
那两人迟疑了一下,其中一个说:“我们是军统的。”
“军统?为什么找郑三岭?”
“呵呵,你在南京做下大案,杀死了戴老板的小舅子。戴老板一怒之下全城搜捕。我们荣幸地在火车上发现了你。你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了,跟我们去上海警备司令部吧。”
另一个人用枪指指许虎,说:“至于你这个乡巴佬,我们也知道你原来跟郑三岭根本不认识,却在车上糊里糊涂出手帮他,现在还跟着他一起到上海。这事其实跟你无关,你还是走吧,我们饶过你。”
许虎一听,连忙说声好,转过身就走。刚走几步,他突然一个鱼跃向前扑去,倒在地上,随之“砰”的一声枪响了。他就地急速翻滚,滚到芦苇边上,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钻进了芦苇中。紧接着枪声一声又一声,子弹飞进芦苇丛,打断的芦苇秆在身旁嗖嗖掉落。
这许虎真不简单,他早已看出,那个家伙一边说放他走,一边却拉了一下枪机,他就知道那家伙一定会在他背后开枪。于是走了三步就扑地,果然躲过了一枪。等他钻进芦苇,那人就只能瞎射一气了。
在芦苇里躲了一阵,许虎小心地撩开芦苇秆,从缝隙里向外观察,静悄悄的小路上好像没有人了。他试着探出脑袋,发现不远处一块石头上坐着一个人,他既不是林武进,也不是刚才的特务。那人穿着蓝色的长衫,手里攥着一顶草帽,扇着风,显得悠然自得。
这人是谁呢?许虎正在纳闷,忽听那人说:“出来吧,他们已经走了。”
那人明显是背对着许虎的,许虎不知他是怎么看见自己的。许虎只好走了出去,问道:“先生是在对我说话吗?”
“当然,这里除了我,就只有你了。”
那人转过身,朝许虎一笑。看上去也是个年轻人,跟许虎差不多岁数。
许虎抱抱拳问:“先生,你好像知道刚才这里发生的事?”那人点点头:“没错,我什么都看见了。”“那么他们三个呢?”“两个拿枪的把那个穿西装的带走了。”“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那我就不清楚了。”
许虎疑惑不已,这人是什么来历呢?他不由问:“你是路过的吗?”那人直率地说:“不,我是跟着那两个特务来的。特务雇船跟着你们,我就雇船跟着特务。”“那你是……”“我叫秦文南,你可能听说过吧?”
“秦文南?”一听这个名字,许虎就想起来了,在火车上时,那两个警察就认定林武进是秦文南。难道就是指的这个人吗?那人好像看出他的心思,笑道:“我就是那两个警察在找的秦文南。当时我也在火车上,亲眼看到警察把林武进当成了我,要抓他走。你帮了他一把,你俩就跳车走了。我看见车上另有两个便衣跟着跳下去了,我想,有戏,于是我也跳了,一直跟在他们后面。”
许虎听得很吃惊,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要找你呢?”秦文南摆摆手说:“这些事说来话长,你这个乡下阿哥听起来也不会懂。现在我问你,你是不是想知道,林武进被抓到哪里去了?”
许虎搔搔头皮,迟疑地说:“其实,我跟他并没有啥关系,我又不认得他。当时是看那两个警察横行霸道,硬说他是秦文南,要抓他走,我看不惯就帮了他一把。现在既然他被军统特务抓走,我也没办法,管不了。”
“军统特务?你怎么知道这两个家伙是军统的?”秦文南笑着问。
许虎一愣,傻傻地说:“他们自己说的,说林武进是什么郑三岭,在南京杀了戴笠的小舅子。他们抓了他,说是要押到上海警备司令部去的。”
“不错,他们是这么说的。不过,林武进是不是真被抓到警备司令部去了,你就不想去打听一下吗?”
“那你的意思是,你要去打听?”
“没错。林武进曾被当成了我,他因此差点被抓。不管他现在被当成了郑三岭也好,被当成秦文南也好,反正跟我拉上了一点关系,我应当关心一下他。”秦文南说完,向许虎扬扬手,向前走了。
许虎一时发愣,他不知自己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