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娜接受毛人凤的指令单身赴保定,有权调拨华北所有的军统情报人员和特工。现在直接受她领导的是军统保定站站长魏国梁和他的手下。
胡安娜在抵达保定之前,便命令魏国梁摸清前日陆军医院以及与那家医院有关系的人,不只是将目标锁定沙宇,更重要的是葛贤光……结果却令胡安娜大失所望,葛贤光死了,那幅疑窦丛生的《墨梅图》也被人抢先一步窃走!
《墨梅图》被窃走后,胡安娜命魏国梁带领手下人化装成医院员工,配合守备在那里的警卫排行动。这一着倒是让她给算着了,果然有人明目张胆地在光天化日之下闯入陆军医院。令她没想到的是,双方交战三个小时,竟让对手全身而退。魏国梁带人一直追踪到抱阳山,那群人却还是逃脱了……最令胡安娜耿耿于怀的是,魏国梁的人晚一步进入镜园不说,还为沙宇留下了把柄。
胡安娜显得很不高兴,她在来保定之前,接到了重庆保密局的情报,保定潜伏下来的日方特务头子名叫佐藤一雄,毕业于日军陆军士官学校宪兵科,获士官军衔后开始其宪兵和特务生涯。不久,他转到土肥原手下从事情报工作,因工作能力超强得到了土肥原的赏识。“七七”事变后,佐藤一雄被调到华北地区主管情报侦察工作……此后就失去了踪迹。最近保密局重新获得情报,说佐藤一直潜伏在华北一带,精通汉语和佛教,以行脚僧为掩护从事间谍活动。
魏国梁满脸惊疑地问:“那这么说,在镜园和医院,都是佐藤一雄指挥的?”
胡安娜恶狠狠地说:“没错。《墨梅图》就掌握在佐藤一雄手里!”
魏国梁讨好地说:“胡处,有一点可以肯定,葛贤光他的确知道密室的出入口。所谓凭记忆装模作样地画一张密室图,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胡安娜疑惑地看着魏国梁,说:“你是说,被佐藤一雄掌控着的《墨梅图》也是葛贤光掩人耳目之举?”
魏国梁挺直腰板,说:“我想是,除了沙宇没人能光明正大地去接触葛贤光。”
“可沙宇藏着那张密室图其意何为呢?”胡安娜脸上现出了不悦之情。
魏国梁干咳了一声说:“还用解释?沙宇被保定百姓称为沙青天,跟共产党也没仇,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日伪政府、军统、共产党之间周旋……”
“证据?”胡安娜的语气很硬。
“猜测。”魏国梁似乎看出了端倪,却不甘示弱地说,“沙宇一向聪慧过人,好多事情都做得滴水不漏。我们很早就盯住了他,苦的是没有证据。我没少跟沙宇打交道,凡是落到他手里的共党分子没有一个丢命的,有的甚至毫发无损……不过,胡处,沙宇把密室图交给谁都行,只要不让日本人得逞不就完了?”
胡安娜站起身怒不可遏地说:“笨蛋!”
除了那张密室图,折腾得沙宇难以入眠的还有自己的身世。沙宇的父亲离开保定前一直在大华公司任职,抗战爆发后,曾留学日本的经历受到日本华北方面军第一一〇师团长的纠缠,要他出来当翻译官。出于爱国和民族自尊,沙宇的父亲只身西行,躲避在山西一座很小的县城里苟且偷生,却最终没有脱离纠缠,命丧异乡。那时候,沙宇凭着父亲留下的家私,在中央警官学校读书。在沙宇的眼里,母亲孤苦地在这座小院子里生活了好多年,直到沙宇回到保定进了警察局才去世。难道这个一直对自己眷顾的人,只是自己的养母?那么,自己的亲生母亲,真的是那个佐藤惠子?是啊,若不是这样,父亲珍藏的那一切,又说明什么呢?
一连几天,沙宇总是感觉到身后影影绰绰的。他知道,除了佐藤一雄手下的人,胡安娜无疑将跟踪目标锁定在了自己身上,如此倒也绝妙!
这天夜里,沙宇又收到了一封佐藤一雄的信。佐藤交给沙宇一张自称是从那幅《墨梅图》里取出来的密室图,让沙宇进入陆军医院设法探寻密室。沙宇通过比对葛贤光遗留的笔迹,他没看出有什么破绽,那佐藤一雄果真将密室图交到他手中?
沙宇决定走一步具有戏谑意味的险棋。
当他从秀水胡同出发后,身后的影子便跟了上来。沙宇看似小心翼翼,实则是故意勾引。临近东大街的时候,沙宇内心不觉一笑,因为他感觉到从两个方向涌来的脚步声,正在接近。说明他策划的鹬蚌之争就要成功,可他必须在逼近大慈阁时丢开跟踪他的人才行。
到了大慈阁前,沙宇喘匀了气,一闪身隐到门前的石狮子背后,然后一个旱地拔葱,轻轻地跃上了大慈阁的山门。
大慈阁下突然响起了枪声,嗖嗖的子弹把夜空划得如同放起烟火。激战进行了大概有十几分钟,惊动了驻扎在大慈阁附近的城防部队。受冲击的一方边打边撤,追击的一方好像害怕招惹是非,也从一条胡同里撤离了。沙宇趁城防部队还没赶到之际,从山门背后跳下来,却发现几具尸体躺在石狮子下,借着夜光看清了死者的面孔不免有些窃喜,死者是魏国梁手下的小蟹将,那刚才与他们对决的一方,一定是佐藤一雄的人了!
叫喊声和无目标的枪声越来越近了,沙宇往北一头扎进一条小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