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中华传奇》2011年第07期
栏目：拍案惊奇
冬雨过后，燕子湖畔竟是笼上一层淡淡的白汽，蛰伏水下的鱼儿此刻争先恐后地潜上湖面，都争着呼吸雨后的新鲜空气。这可乐坏了一直候在湖畔的几位垂钓老者，手中长长的鱼线便纷纷落下，静等鱼儿来吻。
白雾之中，燕子湖心的那块巨岩，远远望去犹如一个小小的湖中岛。
乐着的垂钓者，却有些焦躁起来，湖中的鱼儿在鱼钩前转来转去，就是不咬钩，似是和老人们嬉闹一般；这一情景吸引了一对年轻的情侣。女子指着湖中，小声对身旁男子说些着什么，男子听后不住点头，又回了几句，女子脸上却腾起两片羞红，抡起一双秀拳就打；男子则是满面春风的与女子一前一后在燕子湖边跑闹起来。
几个钓鱼的老者望着一双沐浴在爱河之中年轻人，也都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这时，从湖的另一边，正慢慢驶入一只小舟，小舟上有一个灰衣男子，背负着双手，目光望着湖中嬉闹不已的鱼儿，久久不回。
小舟行的很慢，如同也是留恋此刻燕子湖中美丽而迷人的景致一般。
湖面上，一条小红鱼终于按捺不住，咬住了鱼钩；垂钓老者手中猛地一挑，鱼钩上飞，小红鱼被拽出了湖面，在空中不甘心地翻腾了几下，接着‘嗖’的一声被鱼钩甩出。
但令人奇怪的是，小红鱼被甩出的方向竟不是岸边，而是那一舟渡水而来的灰衣男子。
红鱼身上的红色，此刻竟是鲜艳无比，还夹杂着不可思议的墨绿色，破空而行，竟有一种利器纵横的凛冽之声。
而几乎同时，另两位垂钓的老者手中的鱼钩，也纵出水面，鱼线之上竟是生出了可刮人骨肉的锋利倒刺，齐齐跟着红鱼飞向灰衣人身旁。
那对岸边嬉闹的年轻男女，此刻同样一前一后地掠过湖面，奔向舟上的灰衣男子。方才弥漫眼中的蜜意此刻都已经凝结成了寒冷的杀气。女子手中亮起一柄护手短剑，而男子则飞出一把流星飞锤。两般兵器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逼向灰衣男子。
舟还在慢行，缓缓地靠近湖的中心。舟上男子的目光终于从湖中闹鱼的身上收回，嘴角掠夺一丝冷笑，望着飞来的红鱼，手中突然生出一道暗光。
那是一道很是诡秘的暗光，暗光之中现出的东西更是神秘。乍一看是剑，却又不是，因为剑无它之霸气厚重；再一看，是刀，却还不是，因为刀没它的小巧锋利。
它就像是一副染为暗色的蝉翼，此刻拿捏在同样一身暗色的男子手中，迎着飞掠而来的红鱼。两者在距离灰衣人几尺远的地方碰撞在一处，如同绚烂的散射。无人能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一碰而散。红色飞鱼却连着短短的一截鱼线，缠在了灰衣男子暗色的兵器之上。男子冷笑一声，手中一挥，红色小鱼竟是再一次飞出。
只是这一次，方向绝然相反，扑向那对奔向灰衣男子的情侣身上。男子望着红色飞鱼，急行中，仍然小声嘱咐一句，“小心，上面有毒！”
后面女子应一声，两人左右而散，红色飞鱼堪堪从两人中间一飞而过。而这对情侣，一分即合。
灰衣男子冷哼一声，耳边呼啸声起，却是另外两道带着倒刺的鱼钩袭来。灰衣男子也不多想，脚下一个垫飞，避过鱼钩。
那知，那鱼钩一击不中，竟又一次回身击到，依旧凛冽有声。而灰衣男子身体刚落，还未再起，避无可避。只见他脚下猛地使出千斤之力，将小舟一侧猛地一压，小舟另一边则飞离湖面，只闻得“嗒嗒”两声，两条鱼钩深深地钉入了船帮。灰衣男子脚下松力，小舟重新落入湖面之中，而两条鱼钩也被带入湖水之中。
岸边两个老者发一声喊，却没能将鱼钩从舟下抽出，额头顿时渗出一层冷汗。那位甩出红鱼暗器的老者望在眼中，叫一声，“罢了，松线。和这厮拼了！”
两个老者同时松手，从自己身下所坐位置上抽出各自兵器，踩水奔向灰衣男子。
那对情侣避过红色小鱼后，已掠至灰衣男子面前，突然眼前光芒一烁，一道冰冷如雪似剑似刀的暗色兵器横在两人面前。还未等着两人反应，暗色兵器轻轻在冲在前面的男子胸前一划；男子只觉胸口冰冷一下，接着大片大片的鲜血飞出自己的胸膛，洒入身下的燕子湖！
女子大惊，叫一声：“师兄！”
正欲出手相救，耳后忽地“唿啦”声响，原来是一飞而过的红色小鱼竟又飞了回来。女子躲闪不及，红色小鱼正中女子背后。
女子如芒而刺，面色瞬间暗淡下来。此鱼身上绿毒的确非常，刹那之间，女子已感到气血为之一滞。女子再也顾不得其它，抱起师兄，向岸边飞纵而去。
一毒一伤如何可跑？女子和男子只奔了几丈距离，就身落湖中。几个水泡泛起，再也不见踪影。
暗色兵器重新飞回，灰衣男子将它握紧，亮在三个老者面前，面目被暗色衬托，如同死神一般。三个老者额头上的汗水更多，彼此又是交望一下，突然回身，只几个飞纵就消失在了燕子湖面之上。
小舟依旧慢慢地前行。燕子湖重新安静下来，秀美的风景中，丝毫看不出片刻前的血腥杀戮。
暗色兵器也已经不见，空空的湖面上只落下了灰衣男子一人，而远处聚拢的鱼群已开始撕咬那两具尸体了。
灰衣人看不见，也不想见。
小舟轻轻停靠在燕子湖中心的巨大岩石之上。灰衣人走上一步，伸出手还未碰触，大石后竟是射出数十道飞箭。灰衣人似乎早已料到，身子飞起，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将袭向身前的飞箭全都避过。
灰衣男子这一次落在了大石之上。灰石、灰衣，甚至连嘴角那抹残酷的笑，也成了灰色的。手中诡秘的暗色再现，这锋利的兵器轻轻地在大石上落下一道痕迹，刹那，大石传来一点点碎裂的声音，接着是一道裂开的深隙，而后就是完全的支离破碎。
烟尘散去后，灰衣人面前竟出现了一朵灰色的小花，花头歪向一侧，花后有无数的花丝，花香异常，如酒如奶，醉人心魄。
灰衣男子目光第一次现出瑰丽色彩，望着这朵小小的灰花，喃喃而道：“优昙花……传说中三千年才开一次的优昙终于开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