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山悠接到一个电话:“谁呀?”
“片山君吗?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电话里是个年轻姑娘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嗡嗡的鼻塞声。“我是美子呀。”
“哦,是美子呀。”片山脸上现出喜悦,“你今天声音有点不大对劲呀?”
“是吗,大概是感冒的缘故吧?”话筒里传来两声咳嗽,“片山君,你好几天都没来看我了,该不是……”
“你别胡乱猜呀。”片山悠赶紧辩白,“这两天……”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对方立即打断他的话,“假如你心中还有我的话,就立即上我这儿来一趟。我希望你用行动来证实你的诚意。”
“可……亲爱的,有一件案子缠着脱不了身。”
“这我可不管。要找还是要你那该死的案子,两者之间……”美子的声音停了停,突然变得急促起来,“亲爱的……这简直有点令人受不了啦,快来吧,给我解脱,等着您。”不等片山悠回答,对方搁下了电话。
片山悠愣怔了片刻,决定挤时间也得去。
在桃山御陵的东面有一片绿林,林中耸起一栋漂亮的小洋房,这便是田中美子的家。她的父亲是理光厂的高级工程师,早年丧妻,一直未续。他经常出国,时常把他的宝贝独生女儿扔在僻静的小楼里。
“笃,笃笃。”敲门声。
“谁呀?”随着一声清脆的银铃声,白色的门扉向里拉开。姑娘一见来人,那双美丽的大眼一转,象两口喷泉,倏然飞溅出喜悦的浪花:“片山君!”她张开双臂忘情地扑进情人的怀里。“你一个星期都没来看我了……”
“亲爱的,这可不能全怨我。”片山悠望着她,无限怜爱地说,“谁让你找了一位干警察的情人呢?最近碰上一件棘手的案子,中国派了一名侦探来东京。这几天忙得我连打喷嚏的时间都没有。刚刚接到你的电话,要我在两者之间选择,我当然不能没有你啦。”
“电话?什么电话2我没给你打电话呀。”美子莫明其妙。
“你没打电话?那是谁开的玩笑?”片山悠警觉起来。
“行啦,亲爱的,管他是谁开的玩笑,只要你来了就行啦,这证明你没有把我忘掉。何必去追究谁打的电话呢。也许是哪一位朋友拿咱们寻开心吧。”美子说完,把对方拥抱的更紧了。
片山悠被她醇酒般的情感陶醉了,他双手一横,美子便轻飘飘躺在了他两条有力的胳臂上。他双眼望定她的双眼,慢慢地移动双脚,缓缓地走近床边……
一辆大型轿车在美子别墅旁停下。下来五名大汉,按响了门铃。
“找谁?”铁门开了扇小窗,别墅看门老头伸出秃脑门,一双混浊的眼睛盯着他们。
“我们是警视厅的,找片山悠警士。”对方和颜悦色地说。
“警视厅的?呵……明白了,片山悠也是警视厅的,你们是同僚吧?请进。”老头打开铁门,“哟,还带着长家伙呢,一定是邀片山悠去抓毒品犯吧?”
“片山悠在什么地方?”一名大汉不耐烦地打断他的唠叨。
“和小姐在楼上。请随我来。”他将这五人带到美子的房门口,敲响了门。
“谁呀?”房内响起美子不耐烦的声音。
“警视厅的几位同僚来找片山先生,邀他去抓毒品犯呢。”老头子大声说。
“抓毒品犯?”片山莫名其妙,“等一等。”倾刻,片山开了门。
“先生,您的这几位同僚找您……”老头儿的话未说完,突然“啊!”一声惨叫,倒在地上,背上露出一把匕首的柄儿在颤动。片山悠一惊,还没等他醒悟过来,两名凶徒朝他“冬冬”击打了两下重拳。“喔!”片山捂着肝部在地板上翻滚。田中美于“呀!”一声尖叫。两名歹徒蹿过来反扭了她的双手,雪亮的尖刀顶在她胸前。
“起来!”五人中的小头目踢了踢躺在地上的片山。两名凶徒拎着他胳臂往上一提。片山吐出一口血痰。“你们是什么人?”他怒视着对方。
“给中国侦探迟诚生挂个电话,叫他上这儿来一趟。”小头目脸上挂着不可告人的阴险神情。
片山悠巳清楚这伙暴徒想干什么了。“我要是不干呢?”警察的职责激起了他的勇气。
“你会干的。”小头目朝握刀的凶徒使了个眼神。凶徒点点头,用刀尖朝美子的睡袍一挑,睡袍顿时朝两边滑开,姑娘雪白的胴体毫无遮掩地暴露出来。“啊——”美子尖叫。
“魔鬼!”片山悠嘶喊着。
小头目双服射出两道黑色的死光:“你到底挂不挂?”
“我……不能出卖同伴……”
“好哇,还挺讲义气呢,那,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条男子汉?速见,给他的情人来点真格的。”
“是!”凶徒的匕首顶在美子丰满的乳峰中间,一使劲,刀尖扎进肉里,随着美子尸声痛苦的惨叫,一股殷红的鲜血顺着晶莹雪白的玉河淌下来:“片山君,救救我……”
片山悠浑身颤栗。情人尖厉的呼叫象锋利的钢钩在撕扯着他的心肺。“住手……你们,不能这样……”
“挂不挂?”
“我不知道他任在哪儿……”
“我可以告诉你,东京福岛旅社,他的房间电话号码11112B。”
“既然你们知道他的住处,何必还要来找我?”
“我们需要他来这儿,懂吗?蠢货!”
片山悠不再吱声,颤抖的手开始拨号……电话通后,片山告诉迟诚生,他找到川崎了,就在这儿附近,让他赶快驾车求田中别墅找他。并告诉了他行车路线。
片山悠放下话筒。一名歹徒从身后拍了拍他肩膀:“不错,先生,谢谢您的合作。”说完猛地一挥手,“呃!——”片山悠浑身一颤,旋即象个短路的电动玩具一样,转动的身体僵止在一个动作上,仿佛变成一个滑稽的木偶。凶徒用手文一推,他“咕冬”一声栽倒在地,眼珠子大了许多,昏昏地盯着天花板。
“片山君!”田中美子一声凄厉的尖叫。
“干掉她!”小头目冷酷地命令道。
“嚓!”一声铁器与骨盖相撞的脆响,美子雪白的脑浆和着鲜血飞溅而出。一朵刚刚开放的鲜花,顷刻间被一只黑手残忍地揉碎了。
“行啦,伙计们,赶快埋伏起来!”小头目扯着公鸭嗓。
五个歹徒跑到楼道散开,埋伏在五个点,“韦森”冲锋枪指向院子。这种枪可折叠,体积小,威力强,只要拨在快挡上,一搂火,六十四发弹头顷刻便尖叫着飞出。
小头目看了着眼底下的院落,满意地点点头:这射击的角度选掸得特佳,只要那个中国人一进入这院,五支冲锋枪居高临下虽扇形射下,哪怕他是一只蟑螂,也会被密集的弹雨砸成肉泥。
陷阱已布好,只等着猎物往里跳。
大约四十分钟后,别墅的两扇铁门洞开,迟诚生的轿车突然减速,慢慢攒行,犹犹豫豫地在门外兜了一圈,最后离去了——
“怎么搞的,要进网的鱼又溜啦?”一个枪手道。
“他在试探,这小于鬼着呢。但他迟早要上钩。”小头目有把握地说。
二十分钟后,“野马”果然重新驶回,仿佛下了最后决心,直驶进院内。
“哒哒哒……”楼上突然枪声骤起,“野马”的挡风玻璃被枪弹击得粉碎。车内传出一声惨叫,几股血柱飞喷而出,驾车人的胸脯被击成蜂窝状,“野马”歪歪斜斜撞在假山上熄火了。
三名歹徒从楼上下来,手上提着冲锋枪朝轿车走去。
突然“叭!叭!叭!”三声“尤尔塔”连射,三名歹徒的天灵盖被击飞。多神奇的枪法!
三声枪响后,从“野马”的车底下飞滚出一个人影,闪在假山石背后了。他是谁?迟诚生。
原来,当迟诚生驾着“野马”驶近田中别墅时,见铁门洞开,立即引起他的怀疑,日本的风俗,主人对大院的铁门是不轻易敞开的,有车进出,也是随开随关。而眼前这架势却有点奇怪。由此他联想到片山悠挂给他的电话,自那晚出了麻烦后,他的住处是天天调换,有时一天挪几个窝儿,谁也不知道。片山悠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住址的?他感到其中有诈,为探虚实,他把车掉头开到一个僻静处,换乘一辆出租车,向司机说清原委,请他协助自己,他置身于车底,双手勾住前桥横梁,全身贴在底盘上,由司机开车进别墅。他预想院内如果有埋伏,谅歹徒们在光天化日也不敢开枪,充其量只是诱捕。司机是位喜爱猎险的年轻人,爽快地答应了。谁知“野马”刚一驶进院子,丧心病狂的歹徒一阵乱射,司机命丧九泉了。
但上帝也料想不到的三枪,使楼上的另两名匪徒恨得咬牙切齿,手上的“韦森”冲锋枪疯狂地吐着火舌,假山石上火星迸冒。迟诚生并不忙着回击,当一名匪徒换弹夹时,他从假山石后探出一只眼,瞅见栏杆缝里露出半个脑袋,他一甩手,一条炽白的光带飞出,从那脑袋的右眼钻进,后脑勺钻出,穿了个透风凉。
“魔——鬼!”剩下的最后一名小头目自知不是来人的对手,扬出一颗烟幕弹,撒开脚丫子顺着楼道跑到后楼,用枪托砸碎玻璃,跳进别墅的后院,匆匆向隐藏在那儿的大轿车逃跑……他刚跑列车上,后面飞来一颗枪弹,击爆了车后轮,车撞在一棵树上起了火。迟诚生从后赶到,小头目早已呼哀哉!他拉起这个死鬼右手的袖子,那使日本警察心惊肉跳的骷髅头纹赫然人目。
迟诚生重新回到别墅。清理了一下现场。然听驾着片山悠的卑回到警观厅,吉野朝他迎来:“迟先生。您可让我好找。刚刚接到藤野的报警,他在宗谷旅社发现了川崎。我已派人盯着去了。就等您了。呵,见着片山悠了吗?”
“他在田中别墅遇难列职了,连同他的未婚妻。”迟态生的声音沉重而悲切。
“什么?”吉野一颤,“好吧,我立即派人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