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森和玫玫终于如愿以偿结婚了。大婚那天,蒋森的妈妈和姨妈都飞到了北京,接待工作自然交给了尼可。蒋森的爸爸因为工作繁忙,走不开身,人没到,钱是准时到了——如今他们都明白了中国的风俗人情:男方在成婚那天,必须出重头,否则会让人看不起。
飞北京前,蒋森的妈妈让尼可帮忙在北京订酒店,标准是五星级。尼可在网上告诉她:北京的五星级酒店很贵,有些比美国同个级别的还贵,如果你们不介意,我这儿有套高级的公寓,可以免费居住,省下来的费用,看能不能添给蒋森,权当是结婚礼金。
尼可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觉得自己管得太宽,说得太多,没想到蒋森的妈妈极其响亮地答应了,还一个劲地谢谢尼可,夸她不把自己当外人,事事都为蒋森考虑。尼可一直在笑,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善事,蒋森高兴,他妈妈也高兴,却在无形无意间得罪了玫玫。
事情起源于一条项链,一条来自埃及的项链。蒋森的妈妈跟家人曾去埃及旅游,在开罗的珠宝店有一种业务,把客人名字的英文字母转换成埃及象形文字,配制成玲珑精致的黄金首饰。蒋森的妈妈在珠宝店递上了自己的名字,也定制了一条金项链,还加钱嵌了宝石。巧的是,蒋森妈妈的名字也叫尼可。在北京的时候,出于对尼可的感激,便把身上的项链取下来,亲手戴在尼可的脖子上,说是爱与感谢的传递。尼可幸福地接受了,完全忽略了玫玫的一张脸,已经从一朵红玫瑰变成了一块死猪肉。
玫玫当然不能马上发作,当着众人的面,她可不能出那个丑。她只有在蒋森的身上找发泄的借口。两个人的新婚之夜,就在吵吵闹闹中,红脸红眼睛过去了。蒋森也是一肚子的气,觉得自己的妈妈不远万里来到中国,给了祝福,给了一堆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还有什么要闹的?
“你们中国人不是喜欢钱吗?不是要男方买房子吗?这些我父母都做到了,你还想怎么折腾?”
“从过去到现在我折腾过你吗?男方出钱买房子办婚礼,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好自豪的,你家里出的那点花头,跟我两个表姐的婆家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唐玫玫,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俗气?”蒋森的眼睛圆了。
“我俗气吗?我俗气也不会找你了。”
“你今晚到底想发什么疯?“蒋森问,他觉得事出有因,便放低了声音:“我好像没有得罪你吧?你从前很少像这个样子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妈妈她……”玫玫说不下去,脸慢慢变成了紫生姜。
“我妈妈说什么了?没说什么伤你的话吧?“蒋森说,“就算她说了,你也根本听不懂她的英文,她说的每句话都是尼可翻译的。”
“是的,尼可是她的翻译,但不是她的媳妇。”玫玫总算把心头不痛快的疙瘩全都亮了出来:“她为什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那么漂亮的项链送给她,而不是送给我。好像尼可是她的媳妇,而我只是个陪客。”
蒋森终于明白玫玫在说什么了,他朝天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耐心地解释:“你知道我妈和尼可是一个名字,那项链的字母组合就是尼可,若是送给你,就像……”
玫玫看见蒋森表情怪异,急忙追问:“就像什么?”
蒋森哈哈笑起来:“就像给猪鼻子插两根葱。”
玫玫立刻去揪蒋森的头发说:“谁是猪,你这头洋猪还不快点往案桌上一撂,刀一落,血一流,一村人都够了。”
“没问题,我这进口猪的最好部位全都孝敬你,想不想现在就享受啊?”
两个人笑着打闹着,玫玫的怨气也慢慢散了。这本来就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应该享受属于他们的祥和与喜悦。
喜悦是人家的。尼可一脸愁容坐在窗前,丽莎就要来了,她的烦恼也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