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章回小说》2006年第05期
栏目：热点回眸
哈尔滨市民赖以生存的母亲河——松花江突然遭受“苯毒”污染，滋养冰城的血脉被迫立即切断——四百万人口的大都市骤然面临空前而奇特的大水难——大恐慌、大停水、大饥渴、大考验……本纪实披露“水难”期间鲜为人知的故事。
一、“小道消息”——大传播
2005年11月19日，立冬后的松花江涌动着冰块缓缓流淌着，蜿蜒流过哈尔滨……然而，一条骇人听闻的消息也从松花江上游流传进冰城，迅速在民间传递蔓延，连环雷似的在同事、亲友的耳际“爆炸”——松花江被“苯毒”污染了，江水成了毒水……
——污染的“罪魁祸首”是中国石油吉林石化公司双苯厂11月13日发生的爆炸，说是有上百吨的苯毒流入江中；吉林境内的松花江边发现大量死鱼……
“小道消息”的来源有多种渠道，有的是吉林市、松源市的亲友传来，有的是朋友从网上发来……有位朋友的弟弟叫黄卫国，家住本省松花江上游与吉林省交界的肇源县，他的一位好友就从上游的松源市打电话告诉他，说他家没接到官方的任何通知突然停水了，也没公开说明停水原因和停水期限，打电话向吉林市的亲友询问，得知吉林的环保部门已经确认了双苯厂的爆炸对松花江造成了污染，爆炸的第二天，吉林市有关部门就告诫沿江的居民不要取用松花江水，黄卫国居住的肇源县饮用的是深井水，他不担心，但他惦念着住在哈尔滨一家五口的姐姐黄秀英，紧忙打电话把江水遭到污染的情况告诉了姐姐，黄秀英又赶紧通知亲友，亲友又转告亲友的亲友……一时间，哈尔滨市区风声四起，各种消息不绝于耳，人心惶惶。
人们恐惧的“苯”到底是何种毒物？很多人又纷纷打听、咨询、翻书本、查网络——很快就弄明白了：“苯、苯胺、硝基苯及其衍生物”是世界公认的生命杀手——致癌、致畸形、致基因突变，并伤及人的中枢神经、组织器官及造血系统；苯中毒可造成意识障碍、抽搐、严重溶血性贫血及肝、肾损害，甚至死亡，人对于“苯”，除了饮用摄入、呼吸吸入外，皮肤也能吸收；苯中毒，轻者表现为兴奋、快感、步态不稳，以及头痛、头晕、腹痛、恶心、呕吐等；重者可出现意识模糊，由浅昏迷进入深昏迷或出现抽搐，甚至导致呼吸、心跳停止……知道了苯毒的危害，人们又赶紧互相转告，各种各样的传言纷至沓来，令人恐慌……
聪明的人开始上网、翻报纸，查找吉化双苯厂爆炸的资料，结果各种官方的报道及吉林石化权威人士的申明，都说“爆炸产生的是二氧化碳和水，绝对不会污染水源，吉林石化有自己的污水处理厂，不合格的污水是不会排放到松花江的”，双苯厂爆炸已经过了将近一周时间，也没有任何地方政府告诫松花江沿岸的居民不要取用江水，而家有亲朋好友在环保部门的人又得到了“内部消息”：双苯厂爆炸造成水污染，在吉林已属公开的秘密；哈市环保部门16日就派人去吉林监测了；吉林省环保部门已于18日正式通报黑龙江省，吉石化双苯厂爆炸有可能污染了松花江，哈尔滨供排水集团水质中心也已派人去松花江上游监测——有的人更确切地传播出：吉林境内的松花江白旗断面苯超标一百多倍，污染带长达八十公里（实为一百三十五公里），流过需四十个小时；现正以每小时三公里的流速向下游转移，将于11月20日16时到达黑龙江和吉林交界的肇源段……“内部消息”又传播开来……
城市居民四百多万的哈尔滨市，取用水主要靠松花江，全市日均用水量一百零七万吨，其中取松花江水源八十七万吨，早就有松花江污染严重的传言。
人们惊慌、恐惧，又质疑：两省的各级政府为什么不向市民披露，不敢坦诚相告？为什么盖着捂着隐瞒真相，出于什么目的？为什么敏感的新闻记者、舆论监督的传媒也闭口缄言、沉默不语？……一心想知真相、愿闻其详的市民们陷入了信息焦渴……
到了第二天（2005年11月20日），传言加谣言越传越凶，越传越邪乎，说得有名有姓、有鼻子有眼——什么“松花江已经成了一条毒江啦”；“现在喝的自来水里就有毒，工大的某某教授都化验出来了”；“某某银行都给职工发桶装纯净水做饭啦”；“听说某某医院有人喝水中毒死了，一群家属到医院闹事，拖出医生一顿暴打，警察都出动了”；“传说某某靠江屯小学生喝水毒死十来个，村民拉着尸体正大闹乡政府哪”；“哈市中小学怕出问题，要放假了”；“某某单位都放假让大家买水去啦”……传言夹带着谣言、真信儿掺杂着谎信儿，传播得沸沸扬扬，千变万化，显然，其间也不乏一些想乘机哄抬物价的不法商贩和别有用心的人跟着起哄，添油加醋、无事生非地造谣煽动，致使流言蜚语千奇百怪，到处传播……
市民恐慌了，骚动了——消息灵通者提前开始了抢购饮品和食物……
可是，紧接着传播的一条可怕消息，引起了更大的恐慌……
二、危言耸听——大地震
在“松花江毒水”的传言正让哈尔滨市民惊慌失措，无所适从之时，11月20日，不知又从哪里传来了“哈尔滨近几天要发生大地震”的谣言，听着“信儿”的人都震惊了，更加恐慌，更加骚动不安，因“苯毒污染江水”的传言得不到验证，神神秘秘的传言，让胡乱猜疑的市民更加相信“可能发生大地震”。
前因一：2005年7月25日23时，大庆市林甸县花园乡齐心村的七屯八屯发生了里氏5.1级地震，余震八九次，房屋倒塌了一千三百四十多间……地震时，哈尔滨有明显的震感，好多人夜里被震醒了，有些人家的器物还晃了、掉了、倒了……成了第二天人们街头巷尾议论的热门话题，迄今，林甸地震刚过去三个多月，人们记忆犹新，因此担心会有更大的地震到来。
前因二：几年来一直有大庆要地震的传闻，老百姓都说，大庆开采石油，把地下都抽空了，早晚得塌陷发生地震，在市民的想象当中，大庆随时发生地震都是可能的、应该的、正常的，不发生地震总觉得是回事，不托底，哈尔滨离大庆这么近，受其影响发生地震也是早早晚晚的事儿。
因此，地震的谣言传播得更迅速，更神秘，让人更惊恐，更慌乱，尤其居住高层建筑的富裕人家，心惊肉跳，惶惶不可终日。
当时谣传的地震消息有三个版本：
一、22日晚上8点到10点，地震5.3级；
二、22日晚上10点到11点半，地震5.7级；
三、22日深夜12点至23日凌晨3点将有7级地震。
传言怎么会传得如此具体，预报得这么肯定？有点科学头脑的人都清楚：目前，地震预报仍是世界性的科技难题，处于探索阶段；我国目前只能对一部分类型的地震进行预报，但对大多数类型的地震尚不能进行准确的预报，可这种圈定到具体时间段的“地震谣言”，还是有相当多的人信以为真。
地震的谣言，让美丽的冰城充斥着恐慌、烦躁、忙乱、压抑和窒息。
通讯的简便快捷，使谣言传播得更迅速、更广泛，许多外省市都知道了，笔者在青岛、天津、广州的朋友都纷纷打电话、发短信探问哈尔滨地震的情况，让赶快去他们那儿躲避，笔者因感冒咳嗽，晚饭后在小区诊所打点滴时，小护士的爷爷就给她打来了电话，问她看新闻没有，说是关于地震的，这四五天内，哈尔滨确实要发生地震，嘱咐她千万小心，实在不行，就赶快请假，回农村老家躲一躲，刚放下电话，有一个胖老太太来打针，她神神秘秘地跟小护士说：要地震了，今晚就够戗，好多人家就下楼躲避去了，某某医院，医生护士都走了，躲起来了，病人满楼找也找不着，老太太打完针慌慌地走了，说是上楼回家收拾东西……
一位朋友告诉笔者，21日晚上，他把妻子和儿子送到城边子老岳父家的平房去住了，他回来守家，睡到半夜就听楼下有人拼命喊：地震了——地震了——他慌忙跑到楼下，很多人都披着毯子、夹着被子跑下楼来，喊叫的是楼下小食杂店守夜的愣小子，门旁装空啤酒瓶子的箱子没摞稳当，半夜“哗啦”倒了，他睡毛愣了，以为地震了，就喊叫起来，一场虚惊，也没了睡意，他索性沿街溜达起来，在宽阔的街道上和各广场边上，到处可见停泊的私家车，还有支起的旅行帐篷，帐篷里亮着应急灯，夜里很冷，寒气袭人，室外的气温在零下四五度，路边汪着的水都结了冰，好多私家车闪着灯，车内开着暖风，一家三口或几个朋友躲在车内，似睡非睡地眯着，候着——肯定是在躲地震，等地震……还有些人穿着厚厚的棉衣或羽绒服，从车里钻出来，抻腿摇胳膊、晃腰转脖子的，显然是在车里坐闷了或坐酸了腰、坐麻了腿、坐乏了身子，出来舒展舒展、活动活动，出车“放风”的人还三个一堆儿两个一伙儿在议论或争辩着地震谣言的准确程度和可能发生的时间……真让人啼笑皆非。
在开发区景观广场附近，这位朋友遇到了生意上的伙伴刘先生，刘先生悄悄地坦诚相告：他把家中带不走的贵重物品摄像机、照相机、DVD、音响、电视等都用棉被包好了，锁在一个实木柜子里，能带的都装上了车，还备了吃喝，躲过今晚，明早就开车去大连，朋友都帮他订好了宾馆，他的好多朋友都躲避地震开车去了大连，正说着一个大块头的警察溜达了过来，碰巧都认识，警察说，今晚他们都出动了，一是维护治安；二是劝说市民不要轻信地震谣言；三是加强保卫——他指着这些私家车笑着说：这些款爷的车上都装着金银珠宝和贵重物品，肯定还带有大量现金，若让不法之徒盯上，肯定惹麻烦、出乱子，甚至酿成命案，这时，不知是谁碰了前边的红色轿车，车上的报警器“嘟——嘟——”地响起来，尖利的声音刺耳、惊心、瘆人，在车外活动的人都转身朝这边张望，似乎都有点惊恐不安，警察忙走了过去。
看来，这一夜，在哈尔滨市区，有无数个家庭让地震谣言搅闹得恐慌不安。
可悲的是，笔者第二天一上班，便听到了一个噩耗——昨天夜里，同事的一位亲友把爱人孩子送到阿城市亲属家，自己开车回来后，在室外躲避地震，睡在车里因缺氧窒息而死，呜呼哀哉，谣言坑人害人啊！
然而，恐慌的哈尔滨更加恐慌——涌起了大逃离、大抢购的狂潮……
三、外出躲避——大逃离
“苯毒水祸”的传闻伴随“地震灾难”的谣言，使原本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的人，开始了自以为理智的选择——外出躲避，逃离哈尔滨市区，有亲投亲，有友靠友，没亲没友，旅馆找宿，尤其是一些惜命惜财的款爷、富婆们，撇家舍业，倾巢出动，驾着私车，带着细软，揣上现金，拉着老小，一溜烟逃离了哈尔滨，笔者打出租车往家拉桶装水时，司机老师傅坦率地说，街道上，很多私家豪华车都不露面不见影儿了，其实，都开出了哈尔滨，逃离、躲避到其他省市去了，的确，以往大车小辆拥挤堵塞的街道，现在畅通无阻了，老师傅还说，他在大连开出租车的小舅子（内弟）来电话询问地震情况时讲，大连各旅店宾馆住满了逃避“水难和震灾”的哈尔滨人，停车场上挤满了哈尔滨的各种车辆，可见，别的一些城市及本省的许多市县乡镇，肯定也会有一些“逃灾躲难”的哈尔滨人。
当笔者问及火车站的情况时，老师傅笑了，很是得意地说，这两天，他送了上百次客人去火车站，多数都是去外地躲避水难和地震的，往哈尔滨来的客人可少多了，出租车在火车站接客，要排队等半个多小时才能接到一位。
傍晚下班后，笔者去火车站等一位外地来哈采访的记者朋友，看到售票厅里还挤满排队买票的人，有两个小伙子还缠着笔者问有没有多余的火车票，不管是去沈阳、大连，还是天津、北京，只要是出哈的就行，高价也认可……
在楼上的几个候车室里，都挤满了背包摞伞的男女老少，搭眼一瞅那些拖儿带女、扶老携幼的人堆儿，就晓得是阖家出走，逃离本市去外地躲避的。
前来采访的记者朋友告知笔者，他从火车站领导那儿了解到，这三天，火车站出行旅客的日流量比平时多了近五万人。
这位记者朋友还介绍了他在机场采访到的情况，这几天，离哈飞往南方各城市的机票已经内涨到了全价，而且，明后三天飞往沈阳、大连、北京的机票已全部售罄，明显的反差对比是，乘飞机来哈尔滨的客人骤然大幅度减少，他今天下午乘坐那架上海飞来哈尔滨的班机，机舱里仅有五十名乘客，空姐解释，听说哈尔滨大停水，又有地震的谣传，来哈尔滨的人突然减少，有好多人订了机票又紧忙退掉了，致使这趟班机大量减员。
机舱里，有的乘客担心下机后在机场和市区买不到水，频繁向空姐要水喝，下机后，在行李提取处，这位记者朋友发现，不少从广州、上海飞来哈尔滨的乘客都托运了整箱整箱的饮用水。
在候机大厅里，有好多拖儿带女的南方阔女人在候机，男士们在用温州话嘱咐着什么，显然，这些南方商人的家眷在逃离哈尔滨。
在登机牌领取处，记者朋友看到，一对抱着婴儿的夫妇正拖着几个大行李箱匆匆赶来，询问得知，夫妻俩是温州人，在哈尔滨开了一家皮草公司，现在，哈尔滨要大停水，又说有大地震，就在这几天晚上震……夫妻俩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虽然眼下是皮草销售旺季，两人宁肯撇业舍财，也要先带着孩子回老家躲避些日子，看看情况再说。
温州人在哈尔滨经商的太多了，经营了很多大公司、大商号，成立了温州商会，类似这对夫妇如此逃离哈尔滨、躲避“水难震灾”的人，有相当一部分，当然，还会有一些其他南方人……正如《南风窗》评述的：“躲避也比疯狂购物和怨怼政府强，躲避是公民的求生本能和权利，没有任何人可以用‘维护稳定’的理由否定公民的基本生存权和自保的本能。”
据有关部门统计，在停水公告发布前的四天里，市民出行“逃离”哈尔滨的人员远远超过了黄金周出游的人数。
四、购物狂潮——大抢水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恐慌的哈尔滨市民在苦苦煎熬着，因为信息焦渴——官方仍没有明确的说法，致使一贯依赖、依靠政府的市民们六神无主，惊慌失措，无所适从，惶惶不可终日。
到了11月21日，恐慌的哈尔滨市民一边是继续递增的外出躲避——“大逃离”，一边是变本加厉的购物狂潮——“大抢水”……
虽然这天哈尔滨市政府公布了“停水公告”，但理由是“供水管网维修”，市民们如临大敌，全员出动，掀起了“大抢水”的购物狂潮……
从一上班开始，市民们就蜂拥而起，争相购水，车流、人流几乎都在涌向商场、超市；大街上、小区内到处都是大量搬运饮用水的身影，很多正在上班的市民也纷纷赶回家或打电话给家人、亲友，催促赶快储备、购买生活用水；一些出租车司机甚至停下生意，匆忙加入买水队伍……一时间，全市区闹起了前所未有的“水恐慌”。
在某大医院住院处，笔者看到：病人及陪护亲友们纷纷出动，上下楼的电梯更加拥挤，电梯口围着一堆人，有些病人等不及干脆从楼梯走下去，争先恐后地奔向批发点，力争尽快赶到，能够抢先买到平价水。
在中山路的“沃尔玛”超市，人多得连购物车都不够用了，从超市里推出来的每辆购物车都装着两三箱纯净水，晃晃悠悠拥挤着，一位中年女职员感叹道：“这哪里是买东西，简直是抢？”笔者等了十几分钟抢到了一辆购物车，好不容易挤到卖水的地方，一看货架上已空空如也，旁边有不少人正推着空车等着商场续货，工作人员忙着从仓库往店里调货，拖货车刚刚拉进店堂，等候的人群就蜂拥而上，整箱整箱地“抢”走，笔者转悠到一楼，发现凡是与水有关的货架旁都围满了人，人们不光抢购水，还抢购鲜奶、饮料、啤酒，甚至面包、方便面、速冻食品等，一买就是满满一车……有不少商品已经断货了。
上午10时许，在宣化街的“大福源”超市，笔者看到，从卖场推出来的购物车上多是装着成箱的矿泉水、饮料、鲜奶，还有大袋水果、方便面等，把一辆辆购物车堆摞得摇摇欲坠，商场上，凡是和水有关的购物区都围满了人，十分拥挤，老弱者根本靠不上前。
“家乐福”哈尔滨店的一位负责人告诉笔者，该超市当日备用的五百多箱矿泉水，在11月21日13时至14时的一个小时内便被抢购一空，当时，由于每人都购买了大量的整箱饮品，在超市附近，想乘出租车都成了难题。
在位于市中心的“远大”超市，矿泉水从20日销售一千五百六十瓶，上升到21日销售了一万四千六百多瓶，增销将近十倍；哈一百超市，20日大瓶可口可乐和冰露仅销售了二十七瓶，21日却销售了八百五十多瓶，猛增了四十二倍多，有的超市，为保障更多的顾客都能购买到饮用水，实行了限量供应，每位顾客可购买一小箱（十二瓶）矿泉水。
下午，在黑龙江大学旁的“中央红”超市，笔者看到，经过人们“席卷”似的“清扫”，矿泉水、饮料的货架上已经空空荡荡，售货员说：“目前，库里根本没有存货，明天也无水可卖。”
在道里区“麦德龙”超市，原来摆放矿泉水的货架也是空无一物，服务员说：“有的顾客甚至一次买了五千元的矿泉水。”
在香坊区一家社区食杂店里，市民袁女士非常气愤：“刚才还十二元一箱的矿泉水，转眼就涨到了二十元，最后竟然给多少钱也不卖了，这不是发国难财吗？？”
一些街巷、居民区里的食杂店、小仓买，瓶装水、饮料等早已告罄，少数一些地方，原本一箱十二元的纯净水被抬高到三十六元；原本一桶七元的桶装水叫卖到六十元的天价。
据“哈报”网讯11月21日报道，短短半天之内，市民把一万六千吨的纯净水存货抢购一空，相当于平时一百天的供应量。
孰不知，在一些商店里，诸如塑料桶、大盆、铁桶、水壶甚至水杯等，凡能装水的容器也都被抢购一空——
紧接着，家家户户又开始了“全员出动”的“大储水”……
五、“全员出动”——大储水
11月21日市民“大抢水”的购物狂潮，使政府部门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只得把真相实情告诉老百姓，于是，在第一个“停水公告”发布十个小时后，哈尔滨市政府又发布了第二个“停水公告”，这一次明确地告诉市民：此次停水是因为“中石油吉化公司双苯厂爆炸可能造成松花江水体污染”，决定11月23日零时起停水（比第一个公告的停水日期后延了二十四小时），与此同时，省地震局新闻发言人刘丹公开答记者问，对“地震传言”进行辟谣，表明“近期发生破坏性地震可能性不大”。
市政府纠正了错误，明智地实话实说，给市民吃了“定心丸”。
由于松花江中“苯污染带”尚未到达，市供水部门又宣布，从23日上午9时左右开始，临时恢复向市区供水，为了节省一切水源保证市民接水储水，有关部门紧急部署部分工厂停产，并对停业的洗浴、洗涤行业加大了督察力度。
面对现实，十五个小时后就要停水，市民们又开始了求生存的第二个战役：“全员出动”——大储水，这里所说的“全员”，涵盖为家庭成员以及锅碗瓢盆桶壶瓶罐等所有能够盛水的器皿家什。
因为是上午9时临时恢复供水，在岗的双职工有很多人请假在家里接水、储水，有些单位干脆全体放假，让职工回家接水、储水，还有些单位作为“福利”购买了一些大塑料桶发给职工回家储水。
全城区里，家家户户都是男女老少总动员——接水；锅碗瓢盆全出动——储水，如笔者的一位老同事，听说又给水了，赶紧打车跑回家，和病病歪歪的老伴俩，紧忙搜出饭盆、脸盆、水壶、闷罐、高压锅、装过白酒的塑料桶等家什一一接水，把凡是能装水的器皿全接满了，连十几年没用了的锈迹斑斑的铁皮水桶都从仓房里翻出来装满了水，儿子和媳妇分别打来电话关照储水情况，老人又让他俩买了几个装水家什回来储水，老两口储的水基本够全家四口人四天用的。
笔者住宅楼上有对新近结婚的小两口，女士是某单位的微机员，楼门口相遇，问她家储水情况，她不无抱怨地说：“现在年轻人家里，能有几个桶和盆？”她把卫生间的大浴缸储满了水，家里盆盆罐罐都装满了水，连空饮料瓶子、空啤酒瓶子都装上了水，还把超市装食品的塑料袋挑出十来个结实的，装水扎口一袋袋摆在凉台冻上了……她还兴致勃勃地介绍说，在互联网上，哈尔滨市民发布了一张张自制储水器具的照片——有纸壳箱子包塑料布的储水箱、农膜扎上口的大水袋、食品袋装上水一袋袋挂在晾衣架上的“水葫芦”串儿等等……让全世界都见识了哈尔滨人急中生智的储水“高招儿”。
缺水方知水金贵，大停水又重新启动了人们丢弃多年的节水智慧，在停水的这几天，邻里、亲朋、同事，见面唠得最多的就是节约用水的经验，诸如洗漱重新用脸盆，用过的水留着冲厕所；做饭时“一水多用”，先淘米、洗菜，再洗碗筷，最后冲马桶；家人洗漱用水定量，早晨每人用一杯水刷牙，一家人用半盆水洗脸，用过的水集中起来涮拖布，尽量集中时间轮流上卫生间，然后集中冲马桶；用乳液洗脸，用食品袋套碗、用保鲜膜包盘子，餐后揭掉，不用洗刷碗盘等等。
在网络上市民交流储水经验、节水心得的众多帖子中，有一条被广为传递：“请互相转告：明天我们每人要面带微笑出门，对待需要帮助的人要伸出援助之手，人人都真诚相待，人人都心手相连，以爱为泉，携手共进！”
大储水，大停水——面对从未经历过的水危机，哈尔滨市民表现出高度的团结互助精神：猜疑的，产生了信任；疏远的，拉近了距离；戒备的，敞开了心扉；陌生的，沟通了感情，人们不断被身边发生的一件件小事感动着、鼓舞着，这感动和鼓舞又化作一股股沁人心脾的甘泉，滋养升华着哈尔滨人的品格！
这一件件生动感人的故事，将在“关爱篇”向您讲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