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确信逝去的祖先中,能够顺利成为佑护神吉尔(jjyp lup)的都居住在天空中一个叫世姆恩哈(shyp mu nge hxat)的地方。当我们在人间遭遇孤独时,偶尔思念自己的祖先,可我们苦于毫无通天的本领。于是,我们借助神巫的思维,试着砍伐身边的树木,点燃温暖的篝火,并试图顺着高高的烟树攀缘而上。我们甚至砍伐并燃烧我们自己,我们从此获得了通天的路。
我们自古就是从征战中成长的民族,我们必须实行火葬;我们的骨子里秉有硕诺杜基(shuo nuo ddut jy)的毒性,我们必须实行火葬;我们有时会找到仇人祖先的灵地进行复仇,我们必须实行火葬;我们还是一个擅长迁徙的民族,我们必须实行火葬。我们相信人的精神是一种无法烧毁的气体无人怀疑;我们坚持灵魂是可以用竹根象征的观念千年不变;我们习惯像携带家眷一样携带自己的家神走南闯北从不出错。于是,我们十分看重青烟,我们比别人更能理解一股青烟可能代表的隐喻、象征意义,以及它所显示的特殊的预兆。
我们的猎人狩住猎物时,必须燃起青烟,向山神报告自己的收获的同时祈求山神饶恕自己所犯下的罪过;我们过火把节杀牛宰羊时,必须燃起青烟,向天神获取“准杀证”的同时让天神顺着青烟带走死去牛羊的魂灵;无论驱鬼、招魂、送灵等任何一个有关生命的仪式,任何一种关于生命与生命之间的游戏,我们都必须燃起灵性的青烟,必须通过青烟之路打通人的精神与肉体之间一切可能交往的明径与暗道,任何可能互通的经络与神脉。
从此,我们获得了一棵通天树,一棵常青常绿的通天树,一棵同时满足肉身登高之欲望和精神飞升之渴求的,既实在又虚拟的通天树,仿佛一架神奇的天梯,亘古立于彝族文明的天地之间。提供给那些彝族历史上能随时往返于天地之间伟大的灵魂自由地上下起落。
在另一次清洗蛮荒的野火到来之前,我们总是担心,要是彝人自家的火种熄灭了,又不能到别人处取火种,那不老的“烟树”不就失去了肥沃的土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