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大酒店旁,是月光广场,每晚我都爱到那里去纳凉。花几块钱买一瓶劣质白酒,外加一包花生粒,找一个安静的角落,独斟独饮。晋海夏夜多风,凉悠悠地吹在人身上,舒坦极了。这东边的风,真是上天赐给这片土地上人民最佳的礼物,只要你需要,无论贫富贵贱,它都免费保障供给。不像内地,炎夏无风,闷热。有风也是热烘烘的,吹在人身上,像被狗舔。
月光广场是个奇怪的地方,四周花天酒地,灯红酒绿。夜晚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男女,忽然而来忽然而去。起初我认为他们是熟人,后来才看出窍门,他们彼此陌生。看出窍门后我就像看戏一样,每当看到一对男女勾勾搭搭成交、慌慌张张而去时,我就嘿嘿嘿地笑一阵,然后喝一口酒,扔几粒花生到嘴里。
我不愿回到我租赁的小屋,那里太脏太热太多蚊虫。每晚我都要在月光广场坐到很晚,或者干脆歪在榕树下,和衣而卧,一夜睡到大天亮。
有一天半夜,月光广场上奇怪的男女忽然间都消失了,我看天,是风暴要来的前兆。我在部队当的是特种兵,恶劣的天气对我产生不了太大的影响,我计划就在榕树下,就在暴风雨中坚守一夜,我要借此检查一下我是否还具有坚强的毅力。这时一阵打斗声从内沟河边柳树丛中传来,我循声望去,发现三个青年仔在殴打一名中年男子。其中一名青年仔凶巴巴地说,把他捆起来,扔进内沟河里算了。风高放火天,月黑杀人夜,发生抢劫了?我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三拳两脚地,将两个青年仔踢打进内沟河里,然后反拧住一个,问:光天化日之下,也敢抢劫?那青年仔说:谁抢劫?我们是讨要工钱。我看那中年男子,像是一个大老板,他正掏出手机拨打110,我一脚踢飞他的手机,在中年男子发愣的瞬间,将青年仔一推,说:快滚吧。那青年仔拔腿就跑,掉进内沟河的两人,也爬上岸,跑得无影无踪了。
我回到榕树下继续睡觉,中年男子跟过来,连声说:排泄,排泄(对不起),伤着你没有?大风吹过,把他的话吹得像排泄物四散飘零。他见我在榕树下喝酒睡觉,有些奇怪地问:你就睡这里?我对他没好感,懒得搭理他。他见我不理睬他,就掏出一把钱塞给我,我不要他的钱,我说:你很有钱是吧?那你为什么还要拖欠工人的工钱?早知你是因此而挨揍,那就让他们把你扔进内沟河里才解恨。
中年男子说:那是他们打不过你,才说谎骗你。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怎么会拖欠他们的工钱?我看中年男子满脸诚恳,一时搞不清是谁在说谎。
从东边海上刮来的风,夹着海腥气味,越刮越大,中年男子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说:以后有事了,就打这上面的电话。然后他钻进汽车,一溜烟地,跑了。
此人就是回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