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清明》2010年第04期
栏目：中篇小说
杨树乡电管所电工刘哲正在给孙二家安装漏电保护器，就听外面有人喊：“刘哲是不是在这儿？”孙二媳妇尖声尖气地说：“在这儿呢。孙委员你是乡里干部，你说这是啥事儿？非要给安装啥保护器不可，不安还不行。这不是硬性摊派吗？”说着她走进屋说，“你看，这不正装呢。”
乡党委宣传委员孙大海跟着走进来，仰头看站在椅子上的刘哲说，“刚才乡电管所姜所长把电话打到我家了，说让你马上到所里去一趟，有急事。”
刘哲拧完最后一枚螺丝，跳下椅子，“他没说啥事？”孙大海说，“没说。”
刘哲想跟孙二媳妇要保护器钱，可还没张口，孙二媳妇拿起笤帚就开始扫院子，尘土扬起来，飘了一院子：“要收钱你找孙二，他不在家我作不了主。”
刘哲和孙大海躲着尘土离开了孙二家。刘哲抖了抖手里的工具，说：“我这个当电工的太难了，上面下的令，不装不行。装了也是收不上来钱，还得挨着骂，受着窝囊气。”
回到家，见红梅正坐在院子里用针线补麻袋，刘哲说：“你快到预产期了，小心点儿别累着。”
红梅把补好的麻袋整齐地码成一摞，“我哪歇得住？秋分说话就到，要收花生了，这麻袋不准备好，到时候忙起来就抓瞎了。孙二家的装完了？”红梅问。
“装完了。”刘哲放下工具，就发动摩托车，“所里来电话让我去一趟。我一会儿就回来。”
刘哲来到乡电管所，走进所长办公室。新到任不久的所长姜建国正坐在办公桌前往本子上写字。见刘哲进来，说：“你坐吧。”刘哲坐下，姜建国合上本子说：“叫你来，是和你说一件事。最近，我们所里的几位领导研究了一下人事问题，决定对现有电工进行一次调整。经过研究，你也在调整之列。这些年你为所里做了不少工作，各方面表现都是不错的。虽然我初来乍到，但我还是要代表所里谢谢你。”
刘哲听了，愣一下。他说：“既然我各方面工作都不错，为什么还要调整我？”
姜建国笑了笑：“这是所里研究定下来的，我个人说了也不算，所以希望你能理解。下一步你需要把属于电管所的东西都拿回来，已经安装的漏电保护器，你负责把钱收上来，没安的把保护器送回来，两部分合对上总数就行。这个月的工资会计已经做好，你可以去领了。”说着姜建国站起来，一副送客出门的姿态。
刘哲在会计那儿领完工资，就骑车回家了。一路上他琢磨这件事最好别让红梅知道，她要生了，要是为这事上火闹出点啥事就坏了。但他又没法瞒住红梅，于是当红梅问起时，他轻描淡写地说：“所里要调整一些电工，我可能也在调整之列。”
没想到红梅并不在意，“我早就不愿意让你干电工了，挣钱不多事不少，收个电费像讨债似的。过几天我生了，正好你来照看小卖店。”红梅把饭菜端上来，“眼看就要秋收了，这家里家外一大摊子活儿，就都得指望你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个小东西来得真不是时候。”
刘哲说：“不要紧，干活有我呢。明天我去把你妈接来，伺候你月子。”
红梅说：“我爹想和你合伙搞粮食加工厂的事，你到底是啥态度啊？原来你强调自己当着电工，太忙，现在没什么可说的了吧？你懂电和机器，和爹一起干，肯定能挣钱。我看，等忙过了秋，你就和爹商量商量，一块干吧。”
刘哲一边盛饭一边说：“我还没仔细考虑呢。”
这时孙大海推门进来，说：“刘哲，拿瓶啤酒。”
孙大海就住刘哲隔壁，两人相处得挺好。
刘哲从冰箱里拿出啤酒。孙大海问：“去所里了？”
“去了。”刘哲就把调人的事说了。孙大海皱着眉头说，“姜所长刚上任一个月就调人，不太正常呀。”
刘哲说：“不当电工也好。当了，尽受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