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后,米克的137号卡车顺利下山,在几乎无路了的大沙窝里凭着记忆和经验从一座座巨大的沙包间穿过,眼看胜利在望的时候,两只不堪重负的车轮突然陷进了淤沙,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直到完全动弹不得。
这时的风暴,已是飞沙走石,遮天蔽日,以至于连车门都很难打开。好不容易下了车,根本就站立不住,睁不开眼,使不出劲,飞沙击打在皮肉上很是疼痛。别说是挖车,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风暴卷走。
恐惧顿时强大起来。
但在显然已惊骇不堪的女人面前,米克不能不沉住气,以保持必须的镇定。现在,最重要的是知道老天爷究竟是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他打开车上的收音机,调出短波,里面除了杂音还是杂音,车窗外什么也看不见,能见度不过数米而已。陆静不知怎么就摸出了手机。他当然知道这没用,在这沙海茫茫的大沙窝里,即使天若秋水,也接收不到任何信号。但他什么也没说,她想做什么就做好了,人在做事的时候,紧张的神经会得到一定的缓解。
怎么办米克?你是不是迷路了?还有没有办法?我们能不能回去了?
米克一声不吭,像没听见。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故意把车开到这里?想害我是不是?陆静吼着,惊悸的眼睛越瞪越大。
米克还是一声不吭,他太了解现在的陆静了,完全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不像以前,由于他对她的绝对信任,或者说他对爱着的女人的绝对钟情,在她面前,他一向憨傻,弱智,连本能的直觉都快要丧失了。
直到灾难的发生。
残酷的是,致命的灾难是发生在他视若生命的家里。
那是个星期六的早上,车队调度临时取消了他的出车安排,也就是说,突然之间喜从天降,他可以享受两天的假期了。他兴冲冲跑回家,结果就在飞翔的幸福里,目睹了天地倒转深渊无限的那个毁灭的瞬刻:就在几十分钟前,还和他在床上娇柔甜蜜激情澎湃的妻子,竟然正被一个男人搂在怀里吻得天昏地暗……
现在,他的心依然很疼很疼。
得了不可救药的心病,都是这个样子,只会越来越重,永远也缓不过来治愈不了。
事实上,他对那次遭遇应该早有预料,医院里的那帮男男女女凑在一起的时候,玩笑里十之八九都是赤裸裸的性骚扰,不遮不拦,不羞不耻,相当的真实和具体,比他们司机在一起说的丑话要过得多、专业得多、可怕得多,给人的感觉,全都是真刀真枪的比划,似乎活在这世上,没几个玩儿的情人,就低人一等,就成了解剖室的标本……可他偏偏那么麻木,压根没想到自己的妻子陆静也会时尚纵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