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看小说》2014年第05期
栏目：看·短篇
天空很蓝，偶尔有云飘过，不过你不一定每一朵都会记得。
桃子在前面带路，偶尔回头看一眼身后一身名贵西服的年轻人，歪着头顿一下脚步，等那人挂着温和的笑看过来时，她就不自觉地抿抿唇，嫣红的脸颊衬着那一双眼黑亮亮的，在这片乡间草色里，妥帖极了。
这么好看又体面的人，真的是来找阿婆的？
清水乡因这条清粼粼的溪水而得名，溪边长着些不知名的草，沾着水气，挨着走一段就湿了裤脚，叫小腿忍不住有些发痒。
“你来找阿婆做什么的？”清水乡的人大多只知道蛮婆婆是个外乡人，不爱走动，偶尔在路上见到，也总是耷拉着眼角，同谁都不热络，桃子憋不住心底的好奇便脆生生地问那年轻人。她觉得这人五官长得好，走到现在也没有不耐烦，即便草屑和泥土弄脏了裤和鞋。
“那么，你又是蛮婆婆的什么人呢？”年轻人微微笑着反问，每个字的声调都好听极了。
桃子停下脚转过身：“你是来带阿婆走的吗？”
知道不等于认识，整个清水乡，能同阿婆说得上话的，除了桃子，几乎没有其他人。桃子自己也不记得是几岁认识了阿婆，但越长大越明白，阿婆那慢悠悠的动作不叫懒，而是优雅，如同面前这好看的年轻人一般。
清水乡养不出这样的人，所以，她以为，年轻人的到来是为了带阿婆离开的。
“我只是来看看阿婆的。”
一直走到清水溪的尽头，就看到一圈挂着水渍、爬满半壁青苔的围墙，墙外头是野草和溪水，里头就是蛮婆婆的院子，立在清水溪畔，多少年过去，依然相安无事。
桃子也没敲门上的铜环，径自推开木门，入目一片肆意疯长的野草与小花，然后就听见屋檐下从没挪动位置的老藤椅发出咿咿呀呀的摇晃声，蛮婆婆腿上搭了条老旧的褥子，露出一截蓝布鞋鞋面，也不知睡没睡着。
“阿婆，阿婆，我来啦！”桃子脚步轻快地踏进院子，却没注意身后那年轻人脚步顿了顿，然后才跟在后头也进来。
藤椅上的蛮婆婆眼皮子都没动一下，由着桃子在院里撒欢，直到听到一声皮鞋落在青石板上的响动，她才慢慢睁开眼。
日头有些大，她眯着眼看着缓缓走近的年轻人，直到看清他的眉眼唇鼻，蛮婆婆轻轻“啊”了一声，身子却没有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