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垩坐了四天四夜的车才达到塔城市,他终于可以自由了。
自垩开始在街上找工作,找了很多家,都说第一个条件就是要身份证,他就跑回出租房,找遍了每一个角落,就是没有看到身份证。他很沮丧,也许是路上掉了,也许就在老家搜钱的那一刻,顺便带出去了,也未可知,总之,没有身份证是找不到工作的,只得在出租房里做饭和照看小孩。这让他很窝囊,他对金屑说:“一个大男人整天待在家里让一个女人在外面挣钱,总是不好受的。”金屑则解释说,不是你不愿意做事,而是老天照顾你,让你在朋友没有回来之前休息一段时间。
金屑的解释多少让自垩得到了一些安慰。
终于等到朋友回来了。两人就迫不及待见面了。
石髓铅说,我让你来的时候,你不来,现在你的工作被别人占去了,我也没有办法。
自垩说,我在库尔勒本来就有工作,就是想到你,才带着妻儿老小的来投奔你,说啥你也得帮我渡过难关。
石髓铅说,你怎么连身份证都不带呢,这是边城,查得很严的,到时候,我还得给你担保。
自垩说,担保又怎么样,我是一个正派打工的,就是查出来了,最多也只能送我回老家。
我有一个朋友是俄罗斯比斯尔市的人,叫什么来着?石髓铅说着说着就忘记了。突然他说,对,你就叫她白蚁泥娜吧,她在塔城开了一家洗浴城,我写张条子,你明天就去找她。
可是,我不会俄罗斯语怎么找她。
笨蛋,你不会,难道她不会汉语么,不能讲中国话,她来这里喝西北风呀。
这一说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自垩说改天再请石髓铅吃饭。石髓铅说,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再说,你那两个钱还不知道过冬成不成问题,还请我吃饭?还是我请你吧。再联系,行吧。
行,自垩说,这真的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没有白坐几年牢。说到这儿。石髓铅脸一沉,严肃地说,来这儿,不要提从前,知道么?否则我会不客气的。
知道,知道。自垩觉得有什么不自然起来,心里却想,他妈的装什么腔作什么势,谁不知道谁的底呀,只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才又补了一句,看,看,我真该死,还提那些陈芝麻乱谷子的事干啥。
第二天,自垩拿着条子,找到了一个“大漠雄风”的洗浴城,足足有三层楼全是洗浴的,好气派。当班的没好气地说,不在,明天再来吧。
自垩还想说点什么,那人早就转过背了。自垩在楼上楼下溜达了一番,里面真的是人头攒动,间间房里都有客人,真的是生意好得不得了。他装做客人悄悄地问了一个内地口音的服务员,也没有问出个什么样名堂,只得回家。
第三天他又去了。白蚁泥娜接待了他,一看纸条,知道是石髓铅介绍来的,就喜欢得不得了,对自垩非常礼遇。问了许多话,还一一地向他介绍,听他的意见,看做什么合适。自垩很感动。没想到一个外国女人对石髓铅这么的尊敬,这让他始料不及。就说,听你的安排,我有的是力气,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自垩越是这样说,白蚁泥娜就越是客气得不得了,最后还是自垩开口说,我就搓背吧。白蚁泥娜头摇得像拔浪鼓似的说,不,不,你就在我办公室里干活吧。
自垩就在办公室里当了一名跑腿的。
自垩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每天总是比别人提前半小时到,推迟半小时下班。这让女老板很感动,一个月下来,除了工资还给了他一个大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