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梅愿意主动去领罪受罚......”芸梅抬起头来,往前小走了一步,然后将手中的披风给了风若见,“小姐,本就是奴婢自己闯下的祸,还得罪了王爷的贵客,奴婢受罚是应该的。”
“光是受罚?怕是赔了命也换不来那拿钱都买不到的药材。”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背对着齐云敬的风若见已经猜到了是他。
“奴婢叩见王爷。”闻声,那两个丫环赶紧跪到了地上行礼,吓得芸梅也赶紧跪到了地上。
“见了本王也不行礼,风大将军就是这样教女儿的?”他紧皱着眉头,本就不喜这幢婚事,现如今看到了这个不自量力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主人公,心情莫名的坏了好几倍。
她慢慢的转身,一直低着头,将两只手放于小腹上,然后微微的福了福身,算是行了礼。
哪知,就行礼的这一个小动作也惹怒了他,“你当真以为你自己是谁?见了本王居然还行王妃之礼,你现在不过只是一个侧妃。”
糟糕,这是他对齐云敬的评价,知道这个人脾气不好,却没有想到糟糕到这种程度,她学的就是王妃的礼节,这侧妃的礼仪,她哪里懂得?
站在原地一直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不知道该如何行礼才能让他满意,让她此刻无比的懊恼。
但她这个懊恼的小身影并没有逃过齐云敬的眼睛,只听到他轻哼了一声,也许怒气不小,让风若见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感觉自己就快断气了似的。
“莫不是风大将军只教了你王妃的礼仪,却没料到如今只是个侧妃身份?”
你还真是聪明,既然这么聪明,何必要浪费这么多的时间来折磨她呢?早些走好早些抬头,一直这样低着脑袋脖子很疼!
最要命的是她没有戴面具,也许会因为这张不该出现的脸出现在他面前,让他的怒气滕然上升,以此会加倍的还到芸梅的身上。
“臣妾......”
“是妾身。”
风若见自称着臣妾才刚开口,就被他直接了断的纠正了过来,像是在教她礼仪一般,她的心中是有苦说不出啊,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然后随着他的纠正改了自己的自称:“妾身知错。”
“本王一向是赏罚分明,既然知道自己错了,那就应该按照王府的规定受罚。”齐云敬向前走了两步,并不是靠近风若见的,而是靠近了跪在地上的芸梅,看都没有看芸梅一眼,他的声音就如同修罗般让人毛骨悚然,“你的丫环犯了更大的错,撞坏了柳儿的参汤,里面还有一味千金难寻的药材,都说了赏罚分明,既是你的丫环,那便是你没有教好自己的人,那这个错又该怎么罚?”
芸梅被他的话给吓得身子一抖,连忙磕了一个头,哭着说:“王爷,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莽莽撞撞的撞到了这两位姐姐才让参汤打碎的,奴婢愿意承担一切责罚,还望王爷恕罪,不要怪罪我家小姐,都是奴婢一个人犯的错,小姐她什么都不知道,她......”
“什么都不知道?刚才就有人向本王禀报,说是花园假山后面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当时柳儿就在花园内,你躲在那假山后面,莫不是想要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来?”齐云敬侧过头去,却刚好看到她右脸上的伤疤,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来,齐云敬收回了视线,不再看她一眼。
“妾身并没有要伤害那位柳儿小姐的意思。”说着,风若见也跪了下来,微微抬头,背影挺得笔直,“没有管教好丫环,的确是妾身的错,妾身甘愿受罚。”
“不是的,小姐她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奴婢只是替小姐回竹苑取披风,拿给小姐的时候才不小心撞到了王府里的两位姐姐,是奴婢......”
“闭嘴!”芸梅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第一次这么严厉的吼她。
其实她只是不想芸梅再继续承认她自己的罪,不管今天她帮不帮芸梅认罪,云敬王都是一定会罚她的,没有管教好丫环这一条罪肯定是落实了,低调了三天,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齐云敬岂会那么轻易的放过她?
这参汤里的药材即便是再珍贵,他堂堂一个齐国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药材没有?现在这样故意咬着她不放,无非就是想要报她嫁给他之仇罢了,横竖都是躲不过的,倒不如早一些还给他,也好恢复自己平静的日子。
但是芸梅肯定是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她只知道自己连累了小姐,一定不能让小姐帮自己顶罪,可小姐刚才突然那么大声的让她闭嘴也让芸梅意识到了她自己闭嘴的重要性。
风若见的性子,芸梅是最了解的,小姐这不是第一次这样斥责她,曾经在风府也遇到过,第一次不懂事,显些害得小姐受双份儿的罪,这一次,她倒是学聪明了,小姐让闭嘴,立刻就闭了嘴。
“好,那便在此受罚!”齐云敬微微扬起唇角,没有看她,转过身去,一边往花园的方向走一边说着:“嫁到云敬王府,你便不再是将军府的二小姐,成了云敬王府的人,也别妄想着还有谁能给你撑腰,这都是你自己自讨苦吃的,本王会让你知道,要死不活的求赐婚圣旨所赐的婚是有多么的荣耀!你干脆就同你的丫环一起跪到酉时再起来,今天也别想吃饭了!”
望着他绝情的背影,风若见微微蹙眉,这么冷的天,说不定晚上就又要下雪,让她和芸梅在这里跪到酉时,就算是不死估计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娶了她就是那么的不堪么?是因为她的容貌配不上他给他丢了人,还是因为她有一个和他作对的父亲风镇海?当真这么绝情,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哎,也是她自己作的!若不是为了给亲人报仇,若不是为了给楚国洗清冤屈,她何苦嫁给他这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说他是魔鬼真是一点也不过分,如果不是因为那些逼不得已的苦衷,就算是杀了她,她也不会嫁给他的。
人都走了以后,芸梅才跪在地上用膝盖跪到了她面前,早已泣不成声:“都怪奴婢,都是奴婢连累了小姐,明明是奴婢的错,却害得小姐替奴婢受罚。”
“你呀!记得下次不要莽莽撞撞的就好了,不过也不怪你,反正无论如何,今天这罚我也是受定了的。”自嘲的笑了笑,她看向四周,心里难受万分,难怪会迫不及待的对她‘就地正罚’!
齐云敬还真是会挑位置,来来回回的就属这里路过的下人最多,又是通往厨房又是通往花园的,这张本就丑陋的脸也算是丢尽了,丢得彻头彻尾的。
正当她叹完了一口气,花园那边就急匆匆的走来了一个捧着锦盒的女子,但看她的穿着打扮不像是云敬王府里的人,可她那双瞪着她和芸梅的双眼再加上她脸上那个气愤的表情就让她很不明白了,难道她们跪在这里也是碍着她了?
“原来就是你们!”那女子一走到她们面前来,就气冲冲的指着她们说道:“都怪你们,耽误了我家小姐用药的时间,要是我家小姐身子恢复得慢了,你们可担待得起?”
她的话一说完,风若见才算是理清楚了关系,原来这女子是那个所谓的贵客柳儿小姐的丫环,这是来指责她们来了?
就算是她在受罚,但是仅凭她是云敬王侧妃的身份怎么也轮不到她一个丫环来指指点点的吧,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不知道她的身份,既然都得知了参汤碎了还不知道她的身份,看来那个云敬王给那柳儿小姐解释的时候,连一语带过都是不想将她带过的,指不定就是把她当做了一个丫环。
“你、你凭什么说我家小姐!打碎参汤的是我,不关我家小姐的事!”见她大胆的对她们指指点点的,芸梅就气不打一处来!指她也就算了,但是指她家小姐,她是怎么也不会忍气吞声的。
听到小姐这个称呼,对于心初一个丫环来说,是她得罪不起的,当下她就有点后悔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但是看到她跪在地上受罚,方才云敬王爷又同小姐说是府里的丫环不小心将她的参汤给撞翻了,只得重新煲一忠,只说是府里的丫环,并没有提及其他的人呢......
虽然还是有些不解,但是心初也不敢再说什么了,绕过她们,捧着锦盒就往厨房的方向走去了。
“芸梅,她要说你就让她说,要指点你就让她指点好了,何必跟她计较?”她知道芸梅本是出于护主心切,不想让她受了一个丫环的委屈,她也自然是不会怪她的。
但是芸梅这个丫头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忍让呢,跟了她这么久,还没有明白她越是这样就越是容易得罪人,主要是还跟了她这么一个没有权势的主子,在这个身份地位、权力势力说明一切的时代,再这样下去的话,丢了脸是小,丢了命那就是大了。
就刚才那件事情来说吧,本来那个丫环是不知道她的身份的,但是现在被芸梅这么一说,保不准这个丫环就回去告诉了她的主子,那柳儿小姐要是得知了她是云敬王的侧妃,因为没有管教好自己的丫环撞翻了她的参汤而受罚,那才是真的丢脸了。
还是那句话,丢了脸是小事!要是那个柳儿小姐和云敬王的关系非同一般的话,保不准那个什么柳儿小姐就会将她当做是眼中钉肉中刺的,多余的事情都搞出来了!
再则,如果这个柳儿小姐和齐云敬误以为是她吃醋才指使丫环故意撞翻了那参汤的话,那就......
懊恼的皱了皱眉,一种名为无奈的表情爬上了她的小脸,虽然这些都只是她的猜测,但是芸梅这个说话不加考虑的性子是必须得改了。
“奴婢就是气不过她对小姐不敬,只是一个丫环而已,她凭什么对小姐这样?”芸梅皱着眉头,一脸的不甘,小姐这么好的人,她就是容不得一个丫环对小姐都那样大胆。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也许会给我带来很多的麻烦。”她将所有的可能性都跟芸梅说了一遍,为的就是吓吓她,好让她记住,改了这个坏性子。
“啊?奴婢不想这样的,奴婢只是......”芸梅惊讶的消化着她讲的那些道理,心里哽咽着,难道一直都是自己在连累小姐受苦?在将军府的时候如此,到了云敬王府还如此,她真是大意,真是笨,居然没有考虑到这些!
“我知道,以后改了就是了!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句话的意思你明白吗?”半响没有听到芸梅回答,也想起了芸梅识字不多,那些字都还是她教的,怎会懂得这句话的道理。
顿了顿,她又耐心的给她解释着:“凡事你要学会忍让,不该说的千万不要说,不该做的也千万不要做,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做什么事情和说什么话之前,一定要经过再三的考虑再做再说。”
“小姐,奴婢明白了。”芸梅赶紧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只要是对小姐好的,她一定会努力的去学去做,只要是对小姐不好的,她是绝对不会去学去做的。
“既然明白了,那你现在怎么还哭得这么伤心呢?”她好笑的看着她,然后又说道:“要是被有心的人看到了,再传到王爷的耳朵里,恐怕又要说我是将军府里出来的千金大小姐,在他这里也不过只是一个侧妃而已,这般伤心的模样,是哭给谁看?莫不是还指望着风大将军来帮你?”
如果真的让齐云敬知道了,保不准就会这样说,不说是一模一样的话,但也差不了多少吧。
总之就是她当初千不该万不该的要死不活的去求了一道赐婚的圣旨,逼迫他不得不娶了她这个丑八怪为侧妃,齐云敬那样的男人,最讨厌的应该就是逼他做他不喜欢做的事情吧,而她偏偏不怕死的往刀口上撞去,哪怕是有了一点点能够折磨她的机会,齐云敬肯定都不会放弃。
“奴婢不是觉得委屈才哭,是担心小姐的身子!在风府的时候,小姐是吃好的穿好的,被将军捧在手心里,哪里受过这般委屈?您身子本就柔弱,再这样跪在雪地里好几个时辰,身子怎么受得住?”芸梅一边说着一边抹眼泪,想哭又因为刚才风若见的一番话不敢哭的模样着实是让人心疼。
久久的,她只回了一句,“无碍。”
在风府的时候,她当真是被将军捧在手心里什么委屈都没有受过吗?真正的实情她这个当事人自然是比芸梅这些只看到外表的局外人要清楚得多。
也许是连老天爷可怜她吧,连续跪了好几个时辰都不见下雪的,不过膝盖是麻木得不像自己的了,那种麻木刺骨的痛折磨得她连站都站不起来,刚要撑着地面站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歪倒在地上。
芸梅见状,赶紧爬了起来,将她的身子扶住,一看到她的样子,芸梅又很不争气的哭了出来,“小姐,您觉得怎么样?奴婢扶您起来。”
“除了膝盖不听使唤之外,其他的,我都还好。”她强撑着站了起来,虽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但那笑意却明显很牵强。
以往在风府里,她的生活即便是不像外人眼中的那般受宠,但也从来没有遭受过这份罪,风镇海就指望着她的身体能够在齐云敬这里利用上,整个人都必须得保持的完美无瑕,哪里舍得她身上有一点的瑕疵,以前受罚都是罚站、罚抄写诗经、罚跳一天的舞什么的,不仅罚了还能保持曼妙的身段儿,保持身段儿的同时还练习了该练习的功课,何乐而不为?
但在这云敬王府里,一下子就跪了这么久,而且还是在冰天雪地里,这么冷的天,她的身体还真的有些受不住了。
“奴婢扶您回竹苑,然后给您熬姜汤,小心着了凉。”芸梅哭哭啼啼的扶着她一瘸一拐的往竹苑的方向走去,芸梅看似比风若见好许多,毕竟是吃苦吃惯了的奴婢,但实则芸梅的腿也有些打颤,扶着她的期间险些摔倒好几次。
两道纤细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的时候,鸣雍才从梅苑的楼下跑上了二楼。
听到脚步声,齐云敬并未回头,仍旧是一直看着风若见和芸梅离开的那个方向,脸上的表情平淡无奇,幽深的双眸也并未露出一丝半点的情愫。
“王爷,她们已经回竹苑去了。”鸣雍走至他身旁,微微靠后一点,使得自己和云敬王保持着该保持的距离。
半响,齐云敬脸上的表情才微微有些松动,“是本王不解风情还是女人的心太难猜透?风镇海的女儿居然会甘愿受这般的委屈,受罚期间当真是不哭不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