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面圣,我去请旨,请圣上收回成命。”她忽地站了起来,就往外面走。
“你给我站住!”薛福德大喝一声,“你要去哪儿面圣?!”
“显阳宫!”薛晴柔没好气地说,她就不相信几个月前在坤阳殿里对自己笑眯眯的那个皇帝能不给自己一个陈诉请求的机会。
“回来!”薛福德知道自己的这个小女儿,平素倒是好说,要是真上来了倔劲儿,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为什么?!”薛晴柔是站住了脚步,回头挑着眼睛,气哼哼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你上哪找皇上,啊?陛下已经好久没有上朝了,陈王薨去后他便卧床不起。现在除非圣上传召,只有齐王殿下能主动觐见。”他对薛晴柔说道。
“啊!?”薛晴柔闻言愣住了,她不敢想象几个月前还是好好的一个人,现在竟然已经病入膏肓。
可是,除了亲自造成这个局面的皇帝之外,没有人能够解开现在这个困境。
她赌气地拽下身上沉重的铠甲,一把丢到地上。
没想到自己作为皇帝钦封的平阳将军,竟然还是如同这天安城中寻常的世家女子一样,三媒六证之后,由不相干的人牵线,嫁给自己完全不认识不熟悉的人,度过余生。
薛晴柔气愤地跨过地上的盔甲,大步往门口走去,全然不理睬薛福德在身后招呼她的声音。
这门强加过来还不能拒绝的婚事,让她胸中堆满了阴郁之气,她急需出去转转透透气。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却没有完全黑。
天安城是天下第一繁华之所,每月朔望晦三日的前后两天会取消城内宵禁,在焦化寺所在的央金坊举行夜市。
这时的天安城灯火通明,流光溢彩,仿若白昼,豪气奢华的贵族家庭里,夜夜笙歌,衣袂飘香,好不热闹。
今天恰巧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和望日夜市碰到了一天,此刻的央金坊相比往常更是热闹了十倍,因为今天的央金坊不仅有寻常的夜市,焦化寺还有大型的水陆道场和中秋花灯。
皇族石氏自其先祖武圣皇帝石醉文始,就崇佛重道,至现在的正怡皇帝已经六代。
百余年间,国力昌盛,百姓富庶,国内佛教石窟大兴,庙寺林立。
在这京城中,最大的两座寺庙就是大觉寺和焦化寺,前者主要是为了皇家拜佛而用,加之少数权贵之家偶有布施;而寻常百姓更愿意到焦化寺去烧香许愿,据传焦化寺的观音是观音菩萨在人间的三十二分身之一,异常灵验,所以平日里焦化寺的香火要比大觉寺旺很多。
焦化寺的前街就是夜市所在的央金坊,央金坊白天是文人墨客云集之处,巷内多是书院和卖书的书摊。
夜市的时候,书摊大多收了进去,取而代之的是各种精巧玩意儿的摊子,近的有来自后陈国偷运来的丝绸、茶叶、瓷器,远来的有自波斯的香料、和田的玉器、扶桑的描金宝刀和高丽的山参,甚至还有来自海外的自鸣钟,另还有诸多女孩子喜欢的钿红、水粉、珍珠、钗环,不一而足。
薛晴柔因为生气,只带着林花一个人跟着自己,漫无目的地闲逛,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央金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