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这种地方下村永远无法相比。
这里的人们衣服漂亮,身上飘着粉脂香气,手脚脸上也干净些,街边的商铺品种繁多,街边的小吃摊都不带重样的。
背剑的,拿折扇的,捏着团扇。
各种吃食美妙不可言。
王庆慢悠悠走在这条熟悉的街道上,看着周遭的事和物与人。
此时她背上背着一个很大的土布的包裹,脚穿着一双普通的黑色钠底鞋,身着土里土气的黑底灰碎花上身矩领直襟上衣,下身黑底灰碎花长裤,一头长发随意用竹簪子盘着脑后,竹簪子都已经包上一层厚厚的泥黄色的包浆了,不知用了几多岁月了。
偏偏她走起路来还皍首挺胸,步伐如刀锋般递进、透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眼神扫视,绝不在任何地方停留三秒以上。
如此做派,仿佛朝堂那几位总督巡视自己后院。
差异这么大,自然有人注意到她,扫过她的身子,再看到她那张与身材完全不符合的苍老脸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也有人脸露不屑或嘲笑,真当这是在自家猪圈里逛呢,这么威风?
但大部分人还是熟视无睹、视而不见的。
青年男女站在花摊前装模做样选着中意的花朵,眼睛却不时蜻蜓点水般两两对望。
狗男女!
单身三十年的老处男花摊老板心中狠狠骂道,嘴上却哄笑说着讨喜的话。
这个时候的客,却是最好宰。
一些老人坐在街边懒阳阳的晒着太阳,手里还挑着针钱活,身前放着小木盆里面放着做好的鞋底与钱包之类的,看到有人上前询问了,懒阳阳的介绍着,一幅你买就买,不买就不买的样子。
穿得如同年画娃娃般的小孩在街上嘻戏着,不时回头看身后父母,见他(她)们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类,就放心大胆的玩耍,待见到有人拿着风车泥娃之类的就停住挪不动脚了。
不买之,则蹲地哭闹之。
然后就是鼻间在各种香味中闻出一股小时候的味道。
看一眼,那个“油条赵”还在原来的位置摆摊。
“老板来一碗粥十根油条。”
王庆选摊边的一张矮桌椅上坐下。
“打包还是在这吃?”
油条赵忙活着应道。
“在这吃。”
一碗粥与十根油条在赵油条极力掩饰忍着不去看的吃惊表情中一点点消灭。
这可是五个人份。
至于同桌的一位食客早已看的目瞪口呆。
“这么能吃,乡野里有人愿意娶吗?”
“赵,,叔,味道不对啊。”
王庆随手在自己袖子抹得油渍说道,付钱离开。
本来想赵哥的,但现在自己大了,他老了,哥也就变成叔了。
“还是那样啊!”
赵油条看了一样王庆的背影感慨道。
“还是那样啊!”,其实这话也不全对。
以前来吃粥和油条时,会有筷子和勺子,而不是直接用手抓、端碗喝。
现在她吃完后,手上的油渍也不再用丝巾擦,而是毫不在意的蹭在袖子上。
王庆走着走着终于发现周遭不对劲了。
街道上的小孩少了,男人多了,女人少了,壮年多了,老人少了,买卖货物的行人少了。
王庆慢慢走着,她身后的小摊贩、商铺掌柜的,里面的伙计,行人,纷纷慢了下不、停下手里的活计,不紧不慢彼此沉默着的跟在她后面。
走到街道中央时,王庆停下了脚步。
哭闹的小孩被惊慌的父母强拉抱走,懒阳阳晒太阳的老人发觉耳边突然清静不少,睁开眼一看,连忙拿收起针线活端起小木盆飞奔似的离开。
那速度,快!
王庆眼前那半条街道上的人也停了下来,齐齐转头看着她。
“这么多人,我一个女人,你们好意思?乡野间那些种田汉的都知道欺负女人最没用、最让人瞧不起的,你们脸都不要了?”
王庆笑笑道,毫无半点惧意。
“苍鹰的女儿那是一般人嘛?我们在他爪子下,都是不起眼的低贱虫子,所以人再多我们也不觉丢脸。”
“我们知道你从小将这条街当家,猜你终一天会回来,也一直在等你回来。”
一位书生走了来,站在王庆面前,白色长裙袍,手持鹅毛扇。
笔直挺立,玉树临风。
看衣着是文渊阁的学子。
“我们仇吗?”
王庆问道。
“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管闲事呢?”
书生笑了,极为赞赏的上下打量着王庆:
“有人出钱请我杀你,而且你爹是个坏人,名利都得,为什么不做呢?”
真得是,哪怕苍鹰不在了,他的骨血还是那么锐利。
而且比起二十年前那个敢在皇宫中踏马而行的蛮横小姑娘,似乎多了一起东西。
但二十年的乡野生活依然没有磨掉他留在她身上的苍鹰痕迹。
“你即然知道我是苍鹰的女儿,还敢接这个活?”
王庆嘲笑道。
一句简单的话,却让书生脸皮抖了抖,然后露出一丝恼意。
竟然被吓了一跳。
“我想,我们有这么多人,足够杀死你的吧?”
“都说手无缚鸡之力弱书生,你倒是个特例。”
很可惜,哪所书生说出杀死他,依然没的看到王庆脸有任何惧色。
“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
书生甩开折扇轻摇于胸前,温柔的脸庞上自信满满:
“你绝对想不到建这条街花了多少心血,这条街从二十年前起,是天下间的人为了对付你爹才修的,你爱吃的油条用的面粉是渗了散功粉的水里种出来的,榨油用的菜籽也是,整条街所有吃的,喝的,都是渗了散功粉种养出来的,街建房子用的木头也是符师用秘法摧生出来的,地上的石板也是按阵符铺的,你说,我们的诚意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