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居
楚心言坐在秦文钊对面,看着他先用沸水冲淋所有茶具,随后将茶壶,茶杯沥干,再到之后的洗茶,冲泡,一步一步有条不絮的进行着。
楚心言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
茶道本该是一门修身养性的艺术,可是现在,她怎么也无法静下来。
秦文钊假装没有看到楚心言那坐立难安的样子,将一杯茶递给楚心言,玩笑道:“上次让你来看我,等了三个多月了,也不见你的影子。好不容易来了,还是因为别人。”
楚心言接过,闻了闻,然后浅尝了两口:“秦老,秦峰呢?”
秦文钊重重的将茶杯放下:“你找他做什么?”
楚心言思索着怎么开口。
秦文钊率先说道:“有什么事儿可以跟我说,别这么吞吞吐吐的。虽然我已经很多年不管事儿了,但是不管在哪,我还是说得上话的。”
楚心言笑道,“您想多了,我不是要找他帮忙。”
秦文钊看着楚心言轻笑,“丫头,你就别骗我了。你敢说你对今天沈浩说的话没有疑惑?”
楚心言愣了片刻,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语气平淡,“没有。”
秦文钊探究的看着楚心言,随后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是什么养成了这样的性格。无关的人和事从来都不会放在心上。”
楚心言转着手上的茶杯,想的却是别的事情。
秦文钊将一旁的档案袋递给楚心言:“在白允茹查你的时候,我也去做了份鉴定报告。我觉得你还是有必要知道一下。虽然你不稀罕沈家的一切,但是当这份鉴定报告出来的时候,你就已经和沈家绑在一起了。”
楚心言接过档案袋,不用看,就已经知道里面的内容。
抬头看向他:“秦老,谢谢你。”
秦文钊摇了摇头,眼中闪过点点泪花。
想到刚开始通过宣子漠见到楚心言的时候,她站在他的对面,任由他打量。
脸上看不出一丝紧张,垂在身侧的手却紧紧地攥着。
他一生没有结婚,无儿无女,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过了,却被这丫头一句‘秦爷爷’叫软了心肠。
后来跟着秦峰学电脑时,她固执,倔强,认定的事情哪怕粉身碎骨都要做成,直到晕倒在屋子里。
看着她一天天瘦下去,他心疼,更多的是欣慰。
现在,她明明可以过得很好,却选择处心积虑的进入慕式,原因没有人知道。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呢。
他心痛,她那些不曾被人知道经历。
他可以对她的选择表示支持,却不能过问太多。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楚心言看着来电备注,微微皱眉。
秦文钊看着她的表情,猜测到:“是宣子漠那小子?”
楚心言点了点头,然后按了接通。
听着电话里的声音,楚心言有意无意的看了秦文钊一眼:“怎么回事?”
此时,宣子漠吊儿郎当的靠在医院走廊上,语气幽幽的:“本来英雄救美来着,一不小心把自己搭进去了,不过死不了,你放心。”
宣子漠说完,看着坐在急救室门口的人,补充了一句:“秦峰跟你那个叫祁媛的同学到底什么关系?三番两次的因为她惹火上身,还不让老爷子知道,最后都给我帮着收拾烂摊子。”
楚心言听着宣子漠的话,再次联想到徐子欣失踪那夜发生的事情,说了句“不知道,我马上过去。”便挂了电话。
秦文钊见楚心言脸色有些不好,也没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摆了摆手,“既然有事就去忙吧,记得有时间常来看看我就行了。”
楚心言本来还有些犹豫,要不要跟他说一声秦峰的事情,但是想了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既然宣子漠说没有生命危险,那就应该没什么问题。
她现在想去医院一趟,
……
市中心医院
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宣子漠掐掉手中的烟,从楼梯口走出去。
“医生,情况怎么样?”
那医生摘掉口罩:“手术很成功。钢筋取出后伤者手的活动和末梢血液循环都很好,锁骨下面的动脉并没有损伤。好好修养,很快就能康复。”
祁媛站起来,看着那个陌生男人向医生询问情况,她只能静静的跟在后面。
在听到那个人并没什么大问题时,终于松了口气。
宣子漠看着护士将秦峰推入病房,才扭头看向身后的祁媛:“他没事,你可以先回去了,等他醒了我会让言言告诉你。”
祁媛怯怯的看着他,咬着唇瓣,试探的问道:“我不可以在这里照顾他么?......我想等他醒来,毕竟,毕竟他是因为我才受伤的......”
宣子漠看着小姑娘眼中的认真,若有所思。
随后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只要你不嫌麻烦。”
祁媛见他这么好说话,长出了一口气:“谢谢你。”
宣子漠看着小姑娘绕过自己,脚步飞快的向病房走去,低声嘟囔:“我有这么吓人吗?”
......
病房内
祁媛将书包放好,搬了个椅子,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她的心中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仿佛只要他在,她什么都不用怕。
可是,她真的不认识他。
病床上,秦峰好像梦到了不好的东西,眉头紧皱。
祁媛犹豫了一下,抬手抚上他的眉心。
他很安静,哪怕做噩梦,也不会像其他人一样闹腾。
病房外,宣子漠看着屋内的情况,转身离开。
站在走廊一边,透过窗户,看着屋外的车来车往。
记得有一次秦峰醉酒时曾说,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从来都不是生离死别,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记得我。
两个人,一个活的潇洒自在,一个陷在回忆中不能自拔……
那个时候,他以为他醉了,满嘴胡话。可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