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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洛神剑庄

不提王保保在金府一无所获,悻悻离开。

这边车队一路行来,还算顺当,除却樵夫三两名,再也没遇什么意外之人。有了元兵打扰,李毅也不再慢行,催促弟子加快脚步。车队转过一道山路,出了一排垂柳林,江畔就映入眼帘,远远望去波光粼粼,有稀疏小舟在江中漂荡。傅彦生霍得坐起身,痴痴望着眼前江畔,思乡之情油然而生。

江南江畔俱相同,乍暖还寒时候最易生情愫,他深吸一口江风吹来的温湿空气,口中自言语念叨:“爹爹,你在下面可还好,与娘亲团聚了没。彦生多么想再回到从前,我一定好好听话,不惹你生气,也不调皮捣蛋,好好陪你打渔,再也不去听什么江湖故事。爹爹,这个江湖没有书里的那么好,很冷,我想家里了,也想你……”

车马匆匆,又转过弯来,江上有渔民高歌传来,只听歌声高坎,气劲昂扬,一瞬间就扫除了萧瑟气,傅彦生登时也为之精神一震,甫又坚定道:“傅彦生,你可不能就此颓废,定要勤练武功,为父亲叔伯报仇雪恨。”他心神既定,百念通达,长啸一声,又坐定开始功课。

这一行人晨时出发,行到午间便来到了钟山,洛神剑庄就位于钟山山脚下,这钟山又名紫金山,乃江南四大名山之一,堪称金陵毓秀。傅彦生睁眼抬头望去见,只见山脉绵长,蜿蜒如龙,好不秀丽壮阔,再看不远处就见山脚下有一处庄园,白墙绵延不下百丈,其内有越过高墙的房屋八九间,其余屋舍不知几数。

车队这时转入一条石板大道,一路伸到庄园入口处,见车队缓了速度,傅彦生干脆跃下马车,抱着长剑一步步随着车队之后走在石道上,见石道四周种着一片桃林,桃树上此刻已经密密遍布着花骨朵,就等花开之日,争相斗艳。忽见桃林中一席白衣闪过,回眸刹那间他宛若失神,差点惊呼道:“阿娘!”正要去追,身后车马响动,才一分神那抹桃白已经消无踪迹。

顿时六神无主,随着车队来到庄门前,待一声中气洪亮声响:“听说小兄弟是地僧高徒?”将他从失神中惊醒。抬头看去,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随众进到门里,说话的是一身青袍,锦环豹眼的中年人,脸上不蓄长须,收拾得利落,粗一看与李毅有七分相似。此人正是江湖人称阴阳双剑的洛神剑庄庄主李永年。此刻正面带笑意与他打招呼道:“多谢小兄弟一路相送!”

傅彦生回礼道:“受人之托,终人之事。”不见金奕裳踪影,心想应是先回避到屋内去,只有李毅立在李永年身旁,语气不善道:“傅兄弟可不得了,儿子我还不是他一合之敌。”又指了指李永年说道:“傅小子,你可看好了,这是我爹,江湖中响当当的名号阴阳双剑。”

“哦!”此言一出,李永年惊诧道:“这般年岁,竟有人能胜过我儿?”上下打量傅彦生一番,叹道:“人都说名师出高徒,我原先还不信,现在看来所言果然在理。小兄弟看起来不及弱冠之年,就有如此功夫,窥一斑可见全豹,地僧之名果然非凡。”

“前辈过誉了。”虽然与李毅有过节,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李永年身为江湖前辈,如此恭维,让傅彦生顿生好感,也有亲近之意,神情缓和许多,笑道:“只是侥幸,李公子武功也是不差。”

李毅怪声道:“可不是运气,我还多谢傅兄弟你手下留情。不然还娶不得娇妻美妾。”说的谢字,意带怨恨。

知子莫若父,李永年怕他再乱说,一声重咳,拦住他,又冲傅彦生说道:“小儿大喜,小兄弟可得多住上几天。”

傅彦生双手合十道:“多谢前辈好意,只是贫僧还有要事在身,不敢叨唠太久,待金小姐正式入府后,贫僧自当告辞。”

李永年笑道:“不急不急,过几日再说。”转身又吩咐弟子安排妥当,领着一众人进到庄里。

傅彦生心思不在此间,一心想着刚刚在桃林中的那抹桃白,有心想问李永年,又不知如何开口,直到入了安排好的厢房,也没问出口。

休息一夜,翌日,洛神剑庄已经红灯高挂了,管事弟子们行色匆匆,来来往往在前前后后布置着。

“奕裳妹子,我给你送饭菜来了。”李毅笑容满面提着一篮子饭菜进到屋内,围着圆桌子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在转头寻去,见金奕裳正坐在窗沿边上,又笑道:“来,快吃些,一天没吃饿坏了吧,我陪你一同用些。”

金奕裳也不回头,淡淡道:“李公子,我身体有些不适,吃不下东西。”李毅闻听,紧张道:“身体哪里不舒服了?要不要喊医生来看看。”她又道:“不用了,想来是舟车劳顿,歇歇就好,你还是先去忙吧,我想静静歇一会。”

李毅张口欲言,话将出口又改口道:“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去前头了。有事你喊丫鬟叫我。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你可别病坏了身子,误了吉时。”

“知道了。”金奕裳轻轻摆手,清纱袖摆随着飘动,说道:“荷香送下公子。”

待荷香送着李毅出了房门,插上门栓回来就听见。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荷香,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呢?”金奕裳趴在窗沿上,听前院喧闹声,熟悉又陌生,那一夜的邂逅,到后来一连串的事情,自己竟不知不觉嫁到了剑庄成了少庄主夫人。别人艳羡,可她却丝毫没有半点高兴。复又想起那夜阿爹恳求的话语,为了金府上下,自己不得不应了这门亲事,心中那个身影却不曾忘记。

荷香走过来替她梳理着发梢,替自家小姐心疼道:“小姐可千万别这么想,这婚事哪是我们女孩子家家能做的了主的,还不得老爷拿主意。”金奕裳盯着远处灯火目光呆滞,像是陷入沉思,好办晌长叹道:“哎,真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又悠悠吟道:“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荷香不知她吟的是前朝才女李清照的《武陵春·春晚》,只觉得好听,一时也听醉了,自言自语感叹道:“小姐这是头次离家出远门。”“离家?怕也是没有下次了。”金奕裳苦笑难言,又道:“荷香,你怨不怨恨小姐把你一起带上了。”

荷香闻言吓得手中木梳失手落地,忙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怨。奴婢大小跟小姐一起长大,自打阿娘将奴婢卖给了小姐您,奴婢这一生就是小姐的人了。小姐去哪,奴婢就跟去哪,小姐可千万别赶奴婢走。”俯身拾起木梳,又说道:“只是可惜采莲没有一起来,奴婢少了说话的伴。”

只听采莲二字,金奕裳忽然声色俱厉,骂道:“别提那贱婢。”吓得荷香连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奴婢该死,奴婢说错话了。”

她缓复心神,伸手将荷香扶起身来,安慰道:“莫怕,以后就是我们主仆两相依为命了,莫再把该死挂在嘴上了。”又掏出手绢替荷香擦拭湿润的双眼。

荷香见她不再生气,才又颤颤道:“怎么会呢,小姐不是还有姑爷吗?”

“他?”金奕裳冷笑道:“我与李毅自小认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不求他一心一意,但求以后咱们主仆自在安好就好了。”

荷香左右看了下,见四面无人,小声问道:“小姐是还在想那傅……小师傅?”

金奕裳脸色连连变幻,有喜有思有仇有怒,喜怒哀乐俱换一遍,才悠悠道:“我也不知怎的,明明人家就不喜欢我,我偏偏就在意得紧。他自说是出家人,或许这也是我的劫。我愿意嫁给李毅,一是阿爹所求,为保金家家业,二也是怨他,一时赌气。现如今,我已成人妻,不管是恨是爱也只能藏风随去了。”

荷香道:“那小姐就随着姑爷好好过日子呗。”她天真烂漫,不知金奕裳心中相思之苦。听她悠悠道来:“怕是心中再无处放下别人了。”

主仆二人在屋内吐露真言,不知屋外窗台边上,一人立于那边听得真切。原来那李毅出了门并未走远,心想还有话要嘱咐一番,又转身回来,正巧听见金奕裳吟诗,就站在窗台偷听了许久。只是听到后头,是愈听愈怒,想到自己未婚妻心中竟然还有别人,一时怒火攻心,就见他一手抓住屋旁小树上,气上心头手甫使力,竟然五指没入树干,在一用力生生扯下一块树皮。

“谁在外面?”屋内两人只听屋外“啪嚓”声响动,慌忙出门,只见半截树干耷拉在那摇晃着,一时不知所措,心中隐隐不安。

傅彦生正在剑庄校场舞剑,边舞边想道:“今夜金奕裳正式过门,也算完成了金老爷嘱托,到时候脱了这些俗事,好好寻了和尚,练好功夫,为阿爹报仇。”想到此处心绪高涨,剑舞成花。忽听一句“傅小子,你拿命来。”只见李毅手提双剑,从后方掠来。双剑一上一下直取他的面门与心口,竟是下的狠手,取命而来。

他这边剑挑上峰,忽觉身后寒意袭来,杀意凛凛,他也不惧,剑再回身下压,当,当两声,将双剑挡开。

李毅含怒出手,剑上毫无章法,被他轻易挑去。却是更加气愤,大吼一声,阴阳剑法使出,黑剑直刺,白剑走灵蛇路。

傅彦生瞳孔极缩,他在金府见过李毅使此招与那多拐道人对过手,知其凶险。那日道人占着兵器之利,破了这招。如今自己单剑在手,使拂柳之势挡开黑剑,头偏三寸堪堪闪开白剑。一招落空,李毅下招又至,傅彦生连退数步,口说道:“李公子,这是何意?”

李毅冷声道:“何意?就是要你命。”双手互交,白剑先行,黑剑后指长天势。傅彦生严声道:“在不住手,贫僧也不留手了。”虽是如此一说,他还是招招留手几分,反观李毅招招致命,全数奔要害而去。如此二人在场中来回斗了三四百招,渐渐有剑庄弟子围过来,那李永年听弟子报说李毅与傅彦生在校场比斗也匆忙赶来。

二人斗得凶险,也精彩万分。一众弟子只当他们正在比试,却不知二人正在生死相搏,还在那喝彩连连。

过了四百五六十招后,李毅依然咄咄逼人,哪怕傅彦生修身养性诵经多时,也动力肝火。长喝一声,身如柳树随风摆,剑如细柳飘摇不定,叮叮当当,荡开左右双剑。身子一个翻滚,忽又改劲势,落地站定像青松,改剑锋为劈虎式,迎面朝李毅劈下。

眼见就要伤及性命,李永年大喊道:“快快住手,剑下留人。”

“嗡嗡……”,那长剑稳稳停在李毅脸上,剑身紧停下,嗡嗡响动。再看剑刃与面前只差分毫,许久,一撮发丝从他额头断落飘下。

傅彦生冷目扫过全场,见李永年急冲冲从远处跑来,当下收剑言道:“到此为止吧。”说罢转身离去。

再看李毅伫立在场中,双手抓着双剑不足颤动,手上青筋鼓起,低下的双目中红丝遍布,又听李永年骂道:“丢人现眼,快跟我回去。”

“我杀了他。”一把扯开李永年按在肩膀上的手,提剑又朝傅彦生背后刺去。

傅彦生刚转身没走几步,听身后一众弟子高呼,又感寒风袭来,刚要转身,就觉背后一凉,一把黑剑透胸而出。

他低头看向胸口,只见剑尖血流滴滴答答往下流,再转头见到李毅涨红的双眼盯着他,嘴里喘着粗气,不远处李永年手举半空登时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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