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虚,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朱大少对着空气,一脸认真教育道:“你这个样子,是很不对、很不对、很很很不对地!莫虚,你明白吗?”
每凡大少不用爱称,那么事情必定就是狠狠狠严重地:“你、是我最最要好的兄弟!”
“我、无数次,无数次救过你的命!”
“为你了,为了你这个兄弟,我抛弃了最最爱我的女咳咳!呼——”
莫虚无奈道:“大少,你有话直说。”
“住口!”
朱大少指着空气,声色俱厉:“叫哥!大哥!!”
“好吧,大哥。”
“拿来!”
“不是大少,你听我说,这个隐身符只有我才能使,先生真的说过……”
“好,很好。”
大少黯然一笑,决然转身:“既你不仁,我也不义,从此以后你我二人一刀两断,从此以后!”
说话泪奔:“你!再也没有我这个大哥罩着你了,再也没有了!!”
“大少——大少——”
莫虚:“大哥!大哥!大哥留——”
“怎吗?”
大少不停留,只含泪、回眸一笑:“你后悔了?知道错了?哈!你现下后悔却是——”
“咣当!!”
“留神!”
前头有根拴马桩,又粗又壮。
然则大少倒地抱头,并未啼哭:“谁?谁杵介个桩子?我日你个姥姥!真是活见了鬼,活见了个死鬼!!”
说话爬起身,抚额跳脚骂:“谁干的?这谁干的?有种出来!出来!!”
“不出来是吧?好!你给我等着!给我等着——”
这便要去踹门,扬言挖人祖坟,尸骨掘出暴晒,完后丢进阴沟:“大哥——大哥——”
莫虚给他一把拽住:“大哥息怒啊,这可是你家——”
“咣当!!”
大少力大如牛,这一脚便就踹在了门板之上:“租!富!贵儿——————————————————————”
二楼朱掌柜正在午睡,此时心情恰好那楼梯:“通通通通通通通通通!!!”
“爹哋?!娘亲!!”
朱大少魂飞魄散,拍屁股掉头就跑:“不我干哋!不我干哋!娘嗳!!娘——救我救我——”
仗着年轻,跑地飞快,一路风烟滚滚。
也是练出来了,朱掌柜手里拎着的擀面轴子简直比他家拴马桩子还要粗:“跑!馁跑!馁这楔塞孩砸,个儿人家门儿你都踹?啊??眼珠子麻瞎了你,看不打瘸馁个腿!!”
也拦不住,老当益壮,一路风烟滚滚。
消停了。
莫虚叹一口气,心说每每如此,总是这样。
不是莫虚小气,先生给的符只莫虚能使,莫虚画的符又不大管用。
大少也真能,这半仙客栈门口儿,他自家立的拴马桩。
只能说啊,不愧是大哥!
当真有活力!!
朱大少,就是一个有活力的人。
少顷忽忽跑到家门口,呼哧带喘累到不行,这就要找朱大娘挡驾:“娘!娘啊!救驾救驾,死啦死啦——”
结果灵光一现,门前忽然一拐:“等下、不对!万一娘去买菜,岂非瓮中捉鳖??”
便又改了主意,又自跑向莫府。
果然跑到胡同口儿朱大娘提着一篮子萝卜正拐过来:“哟!富贵儿啊,馁疯跑个啥子?馁瞅瞅馁瞅瞅,给狗撵着也式~~”
“DUANG!!!”
结果收势不及,双双滚倒在地:“救驾!救驾!十万火急!十万咔嚓!!”
大少一式咸鱼翻身,顺势抄起一根萝卜:“内个火急~~”
说话闪人,头也不回:“完蛋完蛋、咔嚓咔嚓!这下死定、咔嚓咔咔——”
并非大少不孝,实乃明智之举。
果然跑出胡同就听身后:“娘嗳~~喃这老腰~~有才?有才啊!快来快来,翻个天嘞~~”
“肿么滴?肿么滴秀儿?大白日里平地儿栽歪,馁介遇上劫道哋嘞!”
“劫馁个鬼啊,劫馁个萝贝!”
“嘛?劫走个萝贝?”
“劫馁个大头!还不快撵球?撵球撵球,揍你儿朱富贵儿,介小楔塞孩砸~~”
“你等啁,秀儿馁等啁!今儿不给他腿儿打断,有才额揍不姓个租!”
“打打打,往死喽打!介小楔塞嗐砸揍记吃不记打,揍往死楼打,打死也活该!!”
……
……
就是这种情况,有才和秀儿原本揍狼狈为奸,不第一时间跑路必死无疑。
朱大少啃着萝卜忽忽飞跑,只觉天黑地暗日月无光,可怜天大地大竟无容身之所,果然是天妒英才英雄无用武之地!
一路忽忽又飞跑到莫府,直累得舌头也耷拉下来了:“莫虚莫虚莫虚莫虚!呵哈呵哈呵哈呵哈~~”
门口蹲一老头儿,吸着一管儿旱烟:“猪样式儿,狗喘气儿,你嗦你算个嘛玩意儿?”
这!!
朱大少勃然大怒:“你个老狗,去死吧你!”
说话神目电转,便要捡石头轰他,岂不知四下干干净净连个树叶儿也木有:“噗!!”
无奈吐过一口唾沫,继续跑路:“霉运当头,天亡我也!”
也没办法,那糟老头儿是莫府管家,一向狗仗个人势,朱大少顶烦他了。
所以莫府又去不得,惨遭追杀之下偌大个名州城朱大少再无落脚之处,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闪开——闪开——”
就此奔向城西,一路鸡飞狗跳:“挡我者死!挡我者死!!”
城西。
城西七八里,有片乱葬岗。
此处人迹罕有,自然杂草丛生,许多大大小小的坟头儿,其中最小一座立块儿木牌——
将军。
这,便就是当年将军埋骨之所。
朱大少一瘸一拐走到坟前,眼含热泪就地扑倒:“将军啊!将——咳!!”
这一口没有咳出血来,已是万幸~~
忆往昔峥嵘岁月,将军跟随着朱大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立下多少战功,做下多少好事!
俱往矣,现如今却是阴阳两隔,只剩下一把骨头。
当时自是伤心欲绝,至今思之痛犹锥心,从那以后朱大少就再也没有养过一条狗,甚至无数次发誓再也不吃半块狗肉。
默哀,喘息,凭吊良久。
大少拔出木牌,十指插入泥土,开挖。
真真算无遗策,竟然留了后手!
现如今这种状况就只能离家出走,说到底今天这件事情还是莫虚的不是,区区一张破隐身符他都不给这个小弟实在不要太抠!不过借来用一下,体验一把,这个要求很过分吗?这还算是好兄弟吗?这又不是跟他借钱,朱大少一生从不贪恋金钱,只嗜好个吃喝外加贪图一点美色,此外就是爱好收集一些个天材地宝。当然都是人之常情,谁还没有一点爱好,既然他连这一点面子都不给,那么好,从此以后朱大少再也不罩着他了!
坚决不罩!!
这样挖着,朱大少越想越生气,忍不住埋怨了两句。
当然这也只是气话,虚虚年纪小不懂事,大少大人自有大量,回头再好好教育他。
虚虚本性不坏,都是跟那叶贼学坏了,这一点大少心如明镜。
只可惜今日一走,大少人是杳如黄鹤不知归期,哎!
若非功成名就,否则绝不回头!!
实际上这是一个计划,所有人都被骗了。
所以天无绝人之路,计划就是离家出走,这个计划朱大少已然准备了至少整整十年,并且在脑海之中经过了无数次的预演:“咔!”
挖到!!
所以真相就是包括今日之事早在计划当中:“哼哼~~”
是一锦囊。
打开,必定二两银子!
无论如何,跑路需要本钱,这一点朱大少十年前就推算好了,是以多年积蓄尽数埋藏此处:“呼——”
朱大少这个人,心机深沉如此可怕,简直就是令人发指!
这下本钱有了,能力从来不缺,从此天大地大海阔任鸟飞,对于大少来说名州城还是太小了,相当于一个锅。
一条龙,能卧在锅里吗?
绝对不能,鸡蛋倒是可以卧在面里,再放一点葱花,甩上两滴香油~~
很好,这就去吃饭!
大少擦一把汗,这便去找面馆,准备要一锅面,多卧几个鸡蛋:“啪!”
大少想法从来天马行空,只是这一次略有不同:“嗳??”
未料锦囊打开,一粒石子掉下。
大少惊呆:“这!!”
忙自抖落,以为看错:“怎么这样?怎么这样?”
锦囊空空。
又自捡拾,反复审视:“绝不可能!绝不可能!”
就一石子儿。
很明显是被调包了,银子变成了石子。
这下完蛋了。
朱大少瘫倒在地,心如死灰:“天灵灵,地灵灵,我的银子啊我的银子,整整整整哒二两银子~~”
二两不多,但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攒出来的,朱掌柜和朱大娘只有更抠。
而那一个个的铜板那是平日里打赏得来,以及街边墙角捡来,乃至乞丐碗里夺来,整整十年积攒这才兑换二两银子,这可都是血汗钱呐~~
到头却镜花水月,竹篮打水一场空!
莫非这天,真要亡我?
大少心说,便就一点活路,半点也不给留?
“阿弥陀佛。”
就在朱大少万分苦恼猛揪头发之际,打东边儿来了一个和尚。
是一老和尚:“善哉,善哉。”
空悲。
“善哉?”
大少打一激灵,一眼瞪过!
老和尚身无余物,貌似路过:“朱家小施主,你不要看我。”
绝!对!不!可!能!是!路!过!
大少何其睿智,立时翻身爬起:“好你个老贼秃!是不是你偷的?说!!”
空悲合什,古井不波:“不是,偷银子的不是我。”
你看,这老贼秃一诈之下便就招了,朱大少又没有说究竟被偷的是什么:“你说不是你?不是你偷的?哈!不是你偷的又是谁个,是谁?你说!!”
“不可说。”
“你要不说,就你偷的!”
大少虎吼一声飞身扑上:“老贼秃儿,你纳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