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喝了酒的缘故,南方很快就睡着,一夜无梦,第二天七点左右醒来,下床洗漱完从房间出来走到楼梯口,思忖片刻又返回去停在宋归舟房间门前,手指敲几下门,没有人应,她试探着推开门。
床上被子叠得整齐,房间里空无一人,看样子是已经回学校了。
南方轻叹一声,转身下楼。
餐厅里程卿英坐在周放和周灵中间,正在给周灵喂饭。
这场面少见,她不禁惊讶问道:“妈,你怎么没去公司?”
程卿英闻言抬眸看她一眼:“你爸说让我在家休息,顺便陪他俩”话锋一转,语气疑惑的问她:“你昨天怎么跟你哥不声不响的就走了,周粲去学校你跟着去干嘛?”
南方转了转眼眸,闪烁其词:“我这不是想去看看吗,再说了我出去玩都不行啊?”跑到餐桌前搂着程卿英的肩膀晃几下:“我哥没跟你说吗?”
“你哥忙的电话都没接”程卿英伸出手指点点她的额头:“要不是你归舟哥给你爸打电话说你跟他在一块,我们都不知道你到哪疯去了。”
南方被数落的头疼,低声嘀咕:“这个周粲,告诉你们我跟归舟哥在一起会死啊。”
程卿英拂开她搭在肩上的手,给周灵喂了口粥。
周粲一个人在旁边孤零零的抓着勺子喝,看着怪可怜的,南方自作多情的凑在他旁边坐下。
“来来来,放放,姐姐喂你,看你妈妈多疼你妹妹,姐姐疼你。”
程卿英飞过来一个眼刀,南方缩了缩脖子,撇撇嘴。
她伸手要从周放手里拿过勺子,结果周放歪斜着身子躲开她,嫌弃的说:“我自己会吃,男子汉要自己吃饭。”
周南方:“......”
“哈哈哈...”程卿英不厚道的笑了,连周灵都咧着嘴,不知道是在笑周放还是她。
“不要拉倒!”她忿忿地推一下他,又凑到周灵跟前笑:“你哥哥是不是傻透了,还男子汉,狗屁!”
周灵认真的点点头,嘴里含着粥粒还没咽下去,含糊的唔了一声。
那边周放不乐意的哼唧喊道:“妈妈,她们说我!”
程卿英把勺子交给南方让她喂周灵,又侧身把周放吃的到处都是的碗端起,喂了他一口,安慰道:“别理你姐,她就是人来疯。”
南方从碗里舀了一勺子递到周灵嘴边,看着妹妹吃进去忍不住道:“妈,他俩过完年就六岁了,你还不让他们学着自己吃饭啊?”
两个小孩异口同声反驳:“我自己会吃饭!”
程卿英看着南方愕然的表情,点点头:“谁跟你说他俩不会自己吃饭了?”
“那你还喂?”南方没好气道。
程卿英撇撇嘴:“好久没带他们了,练练手不行啊,我享受。”
南方竖起大拇指:“您强!”
她把勺子塞给周灵让她自己吃,准备到厨房端早饭,起身的时候随口问了句:“王婶呢,怎么就只有粥啊,我想吃包子。”
程卿英好心提醒她:“王婶回家过节了还没回来,饭是我做的,凑合着吃吧。”
“我...我不饿了,上楼写作业去。”她正准备走向厨房的脚划拉一下,转身往楼梯口方向走,一刻也不敢停留。
程卿英做饭,南方是不会吃的,就不说味道了,熟不熟都还不确定,她实在不敢恭维,宁愿饿着肚子,也不冒险。
南方回到房间,抱着作业本去书房,一上午专心致志地做完了假期作业。
收拾好作业本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仰头的无意间瞥见对面书柜上层堆着像是毛笔砚台之类的东西。
眼前忽的一亮,她走过去翻看一遍,确认是笔墨纸砚,她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放到书桌上,摆好笔砚,铺平纸张,用镇尺压住。
磨墨需要用清水,手边杯子里刚好有余,也不要多一点就好。
南方先将少量清水倒入砚池,接着抓住墨锭在砚池中研磨,动作轻缓均匀,终于过了好一会,研墨完成。
万事俱备,只欠下笔。
南方挽起衣袖,叠了几层到手肘上面以免沾到墨,然后执起毛笔悬肘在纸上方,作势运笔,手腕翻转用力,笔走龙蛇一气呵成。
一个行书体“舟”字跃然纸上,一笔一画,遒劲有力,而又见清秀筋瘦,不像是女孩的字那样娟秀柔和,而是端庄遒丽、沉雄朴茂,看上去力道刚劲。
看着字,南方满意的唇角勾起,眉眼浅弯,这么长时间没练习功力还没退步,她已经很知足了。
她的字是外公教的,小时候程询亲自教授,握着她的手一撇一捺提笔练下来的,自然师承自程门一派,笔锋锐利彰显大家风范。
只是后外公去世,这书法教了半途中断,好在南方没有荒废,坚持练了下去,才有今天这样的水平。
中午是程卿英给她端了一份泡好的桶装泡面上来草草解决的午饭。
整整一下午,她写了十几张,练得酣畅淋漓,过足了瘾。
周之回推门进来就见地上摆开了纸,纸上全是各种书体墨字,铺满整个书房,他进来惊了一瞬,又看旁边的南方站在书桌前还在挥笔疾书。
他饶有趣味的端详片刻,慢慢走近去看她写字,南方沉浸着眉头紧锁,全神贯注,完全没注意到旁边有人靠近。
等她歇笔侧身才发现身旁站着一个人,吓得一激灵手抖动一下,毛笔上的墨滴“啪”落到刚写完的纸上,那字立马被墨滴晕染开,看着脏兮兮的。
她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透彻心凉。
哭丧着脸转头向周之回哭诉:“爸,我好不容易写了张满意的刚想歇!”她指点着纸张上墨渍:“你看!”
周之回扬眉忍笑道:“这地上的写的都挺好啊!”
“哪儿好了?”她低眉垂眸郁闷不已。
周之回摸摸她的头,伸手掀开上面她写过的这张纸,铺平在地上,又起身接过她握着的毛笔,撸起袖子笔尖蘸了蘸墨,运笔如飞,垂眸边写边说。
“爸爸原来还以为你什么都不会,还和你妈商量给你请几个老师培养一下艺术细胞,练练钢琴、小提琴什么的”手肘一顿瞥她一眼:“没想到闺女自带技能,还真厉害,看你这字没几年功夫写不出来,跟外公学的吧?”
南方嗯一声,看着周之回在纸上娴熟的挥笔,伤感无奈道:“可惜没学完,他老人家就走了,后来外婆也教过我,只是没想到她会紧跟着走。”
说到这父女两个叹息道天意弄人,本以为两个老人可以长命百岁,没想到世事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