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绝尘原本只是想利用任秋水来威胁任宁海,因此在杀了映竹的时候,并没有设置些什么线索将杀人凶手的身份引向任秋水。
因此,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后,证实任秋水并没有杀人,结论是那具女尸是自杀身亡。既然跟任秋水毫无关系,任秋水自然也就被放了回去。
柳孤城和任纤雪在接到南兮的书信后,得知了柳念依被下毒一事,两人十分愤怒,当即决定马上启程前往天朝的京城。
整个使团日夜兼程,本来一个月的路程,只用了半个多月。
南兮早已进宫向叶萧楚禀明了凉阜国国君要前来出使的事情,只是隐瞒了凉阜国国君和王妃就是当年的刺客柳孤城和任纤雪的事。
当柳孤城和任纤雪进京后,两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换了身便服,前往回王府去看望柳念依。
柳念依经过了半个月的修养,身体状况总算是稳定了下来,只是眼睛仍然看不清。
当柳孤城和任纤雪见到眼神迷茫的柳念依时,不禁心疼的流下了眼泪。任纤雪紧紧地抱住了柳念依,自责不已。
“都怪娘,娘那么信任你舅舅,竟然没想到他竟然会害你的性命!还好你没事,不然让我可怎么活啊?”
柳念依虽然看不清,但是她能感觉到抱着她的就是她的母亲,那熟悉的怀抱,让她安心。
柳念依坚强的外壳开始碎裂,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委屈,放声大哭起来。
柳孤城将任纤雪与柳念依一起抱住,三人一时间都痛哭不已。
第二日便是与叶萧楚商定好的使团进宫的日子。柳孤城与任纤雪丝毫没有掩饰身份的意思,大张旗鼓地进了宫。
叶萧楚早就听说凉阜国的新国君继位后,凉阜国发展繁荣,国家实力增强不少,他担心凉阜国虎视眈眈,会随时对天朝发动战争,这也是他为什么护着任宁海的原因。
叶萧楚对这位凉阜国的国君也是十分好奇,只是没想到,当他真正见到柳孤城和任纤雪的时候,脑子嗡的一下,差点当场失态。
不仅叶萧楚被震惊到不行,大臣队伍中的任宁海更是被冲击的连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他看着眼前一身华服的任纤雪,样子与记忆中的那个任纤雪重叠了起来,让他又惊又喜。
虽然几人对对方的身份都心知肚明,却谁也没有拆穿,只是按着正常的邦交出使进程走完了过场。
历时十天的使团拜访结束之时,柳孤城向叶萧楚提出,他和王妃想要和任宁海单独聊一聊。叶萧楚自然是准了,于是命宫人将任宁海带到了偏殿之中。
任宁海忐忑不安的在偏殿中来回踱着步子,他很想念任纤雪这个唯一的妹妹,可是却因为给柳念依下毒的这件事而后悔不已,觉得没脸面对任纤雪。
任纤雪一进偏殿,便走向了任宁海,在距离任宁海不远处,跪了下来,郑重地向任宁海磕了个头。
“纤雪见过兄长。”
任宁海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他伸手将任纤雪扶了起来,颤抖着声音说道:“纤雪,你还愿意叫我一声兄长,我真的是羞愧难当,唉,兄长真的是一时糊涂啊!”
任纤雪顺势站起了身,本来想要当面指责的话,在见到一脸沧桑的任宁海后,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兄长,十几年未见了,你老了不少啊!”
任纤雪发现任宁海耳边已经添了不少的白发,完全不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壮年男子。
任宁海心里发苦,自从对柳念依下毒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安心的睡个好觉了,经常整夜整夜的失眠,心里的愧疚折磨的他快要发疯。
而另一方面,夫人因为担心任秋水,整日的念叨着让他去向皇帝求情,也着实让任宁海头痛不已。结果就是,任宁海几乎在几天之内,一下子增加了很多的白发。
“唉,兄长老了,糊涂了不少。我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可是我还是想问一问,念依她,她现在怎么样了?”
任纤雪沉默不语,脸色有些凝重,这让任宁海愈发的难受。
“念依她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是身体元气大伤,体内的余毒无法全部清除,以后都会体弱多病。而且寿命也受到了影响。”
任纤雪的心里难受的不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柳念依是她唯一的女儿,从小到大从未遭过这样大的罪,这几日,她看着柳念依再不似当年那般活泼好动,她的心就像被一把刀扎个不停一样。
任宁海听罢,便双腿一弯,跪了下去。任纤雪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去搀扶他。
“兄长,说不怪你,那是假话,你也是有儿有女的人,肯定能体会到我的痛。可是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若不是当年我任性妄为,逼你放我走,撒了如此大的一个谎,如今也不会发生这一切。何况,念依她也说,这两年里,你对她多番照拂,我也很感激你。只是这个心结是一辈子都挥不去了。念依这件事就是对我的惩罚。我今日来见兄长,其实是来告别的,明日我们就要回凉阜了,此一去,恐怕有生之年再难相见了。因果轮回,也是你我兄妹缘尽于此了。”
任纤雪说完,便转身离去了,独留下任宁海跪在偏殿之中,泪流满面。
凉阜国的使团离开后,叶萧楚才想起任宁海,他来到偏殿,看到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此时佝偻着身躯微微抖动着肩膀,在偷偷地啜泣。
叶萧楚十分不忍,他没有去揭穿任宁海,只是站在偏殿门口处,对任宁海说道:“任将军,任秋水杀人一事,寡人已经派人查清了,那死者是早就被赶出大将军府的丫鬟映竹,她早在任秋水去之前就已溺亡。因此,任秋水是冤枉的,寡人已经派人去将任秋水送回大将军府了,你赶快回去看看吧!”
叶萧楚转身慢慢地往御书房走去,他抬头望着天边的红霞,对着身后的太监总管,感慨道:“我们这些人究竟是为什么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说起来,还是萧寒的人生最幸福吧!有疼他的师傅,有他爱的人,有那么多衷心的下属,我倒是希望能跟他换一换啊!”
任宁海在偏殿里努力平复了心情后,才拖着沉重的身躯回了大将军府。
他刚一进府门,就见到背着行囊的花姨娘和任心怡,好似要出门的样子。
任宁海疑惑地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花姨娘一改往日虚弱不堪的样子,精气十足的回道:“将军,花栖影今日就要离开大将军府,回凉阜国去了。”
“什么凉阜国?你说你要回凉阜国?”
“是的,我当年就是为了寻找首领才会愿意一直待在大将军府,我以为在这里可以找到一些线索,但是如今,首领既已回国称王,我自然是不必再委屈自己待在大将军府了,所以特来告辞。”
这些信息让任宁海无力招架,他差点晕了过去。
原来自己最爱的那个女人是凉阜国的奸细吗?而且她嫁给自己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妹夫?任宁海觉得自己的喉咙发甜。
他努力的稳了稳心神,强压住怒火,“你要走可以,可是心怡是我的女儿,我不允许你带走她!”
“将军,我从未怀过你的骨肉,心怡她不是你的女儿,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的遗孤,所以我必须带她走。”
任宁海这次彻底的泄了气,他实在想不通,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得到今日这个下场的?
第二日一早,凉阜国的使团便离开了驿馆,往凉阜国而去。
柳念依坐在车上,掀开了帘子,看着车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生出些许不舍。
毕竟她也在这繁华的京城里生活了两年,经历了那么多的是是非非,如今就要离开了,过去的两年就像梦一样,变的越发的不真实。
柳念依放下帘子,回头笑意盈盈地问叶萧寒:“你跟着我走了,以后可再也没机会回来了哟,你会不会后悔?”
叶萧寒温柔地看向柳念依,揉了揉她的头发。
“傻瓜,我这辈子做的最不后悔的决定,就是跟着你,你这辈子都甩不掉我了!”
虽然你总是害的我倒霉,可我依然这么爱你,而且愿意爱你一辈子,我的扫把星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