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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他与皇帝之间,终归,不过一场孽缘罢了……

儿时,皇帝还是小太子,他还是小将军。那时小太子和他见面,总喜欢争来夺去的抢东西。别的给小太子,还不要,偏偏就要他的,也不知是为何。

读书的时候,小太子特意让他来做了伴读。明明两个人是一起学的,可小太子总喜欢抢他的书,拿他的笔墨纸砚。

学习武时,太子死活不愿跟着父皇请来的名师学,硬要跟着他在将军府学。每天跟他一起在老将军面前习武,争夺老将军的目光,太子为此做得不亦乐乎。

后来去赈灾,太子笑嘻嘻的,和他抢去灾区的任务。虽然后来是两人一起去的,可为此小太子却也特别高兴。

他十四那年,边境蛮夷来犯,他父亲出征。过后不久,蛮夷被打退,可他父亲,老将军却也身亡。

迎回老将军灵柩的那天,跟在自家父皇身边的太子,看见平日不会流露出什么表情的他,在那一瞬间,显得很脆弱。

忍不住心疼了。太子找了个理由,留了下来陪他。

看着他脸上无一丝血色,抱着老将军的骨灰走进屋中后,太子其实想跟上去。可想到,他自幼丧母,唯老将军一人亲手扶养。现在……可能需要安静吧……

在门外站了一个上午,太子终于忍不住,上前推开了那屋门。

扑面而来一股酒味,映入眼帘的,是几个凌乱的酒坛,以及……抱着骨灰盒,蜷缩在桌旁流泪的他。

太子忍不住上前抱住他,“笨蛋,你还有我,我会陪着你的。”

他看了太子一眼,没说什么。

太子忍不住了,可却也不懂得怎么安慰人,只得告诉他,他再这样,信不信自己也哭给他看!

见他还是反应平平,十二岁的太子殿下,还真就哭出来了。

他总算有了反应,伸手拭去太子的泪,苦笑着问,太子从小跟他抢得还不够吗,今天竟来和他抢哭来了……

太子窝在了他怀里,不说话。自己就是想安慰他,本来就没错!不知觉间,太子嘟了嘟嘴。

他摸着怀中人儿的头,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

他后面去当了文官,脱离了家中的世代武将。除了老将军的死给他的打击外,还有一个就是,太子需要权力高的文官来出谋划策。

太子十四的那年,先皇驾崩,太子总算登基成帝。

那一年,他已经坐上了尚书的位置。在太子登基那天,随丞相携百官拜见。

皇位上的太子,不,皇帝虽然对着文武百官一脸威严,可看向他,眼睛中却有些不易察觉的温柔和点点情谊。

殿堂中的他,心中要就想算好,定要护已是皇帝的人儿,一世周全。

皇帝登基两年,虽勤政爱民,可后宫却至今无一人。群臣上奏,却被一一驳回。皇帝道,此生不愿后宫佳丽三千,只愿得一真爱之人。

他和皇帝,这些年的关系是越加深厚,他们彼此都懂,双方心中的那一份情,可却都没有去挑破。

那天,丞相找到他,让他劝皇帝纳妃,他照做了。因为他懂得,皇帝不可无后。且若他们真的一起了,让一男子入主后宫,只会让天下人耻笑帝王罢了。

在一如既往地来到御书房后,他先是安静地坐了会,随后才悠悠开口,说皇帝年龄到了,该纳妃。

而平日对大臣说这话已经习以为常的皇帝,却在听到他说出后,瞬间大怒。

起身,一步步逼近他,皇帝质问他,如果爱自己,为何要将自己推给那些女子?

他眼神暗了暗,头偏向一边,只道一句,“皇上,你逾矩了……”

皇帝见他不愿回答自己,反而转移话题,更怒了。伸出手,将他的脸掰回来,直视着他的眼睛,冷哼一声道:“朕今日,就让爱卿看看,何为真正的逾矩!”语毕,吻上了他的唇。

他愣住了,脑子顿时回不过神,显得有些呆呆的。等到好不容易回过神,才一把推开皇帝,落荒而逃。

被推开的皇帝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嗯……感觉很不错嘛。不急不急,可以慢慢来,自己总会拿下他的。

可万万不曾想到,之后的几月,他称病。一不来朝堂,二不出门,三不许人探望……因而,二人没有再相见过。

“我,要出征了。”

再一次相见,是皇帝以探望他为由,跑到尚书府,动用权力,找到了他。

见到他时,他正在酌酒。看着几月未见的人儿,皇帝有些欲言又止,可稍后,还是吐出了这一句话。

他一边倒了杯酒,一边淡淡地看着皇帝,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圣上若要出征便出征去,臣乃文官,不懂丝毫兵法,与我说了又有何意?”

从小一起长大,皇帝知道,他乃武将世家出生实力并非一般人能够媲美,怎么会不懂丝毫兵法?可他如今这模样,难道真的不在乎自己?想到有这种可能,皇帝忍不住加重了语气,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直直盯着他的眼,却发现,他的眸中,依旧没一丝感情波动。甚至没有自嘲;没有无奈;没有卑微……有的,只是平淡如水……

就这样彼此对视,过了很久……

总算,被他气到的皇帝,想到马上要出征,只能不甘地走了。此行一别,不知何时能相逢。不过无碍,待出征归来,自己定会让他,回心转意!

可却不曾想,皇帝和他的最后一次见面,会是在那战场之上……

其实。他本身就放心不下皇帝,所以一直偷偷尾随军队,暗中保护皇帝。

可惜,那日皇帝军队中计,他也被暗算。等突破重围,出来营救,却还是来不及。皇帝被敌军所包围,作为人质,带走了。

那日,他布置了精密的计划,还去找最近边关的援军支援。在准备了许久后,第二日晚,他孤身一人,闯进入敌营,前去救出皇帝。

成功营救出了人,可却在逃离的半途中,他们却被发现了。无奈之下,他只得和皇帝并肩作战,一起杀敌。

虽说是并肩作战,可实际,他没有让皇帝受到一丝伤害,拼死护皇帝周全。

等到援军到来之际,他早已身受重伤,奄奄一息了。

“不准哭哦……”他拭去皇帝眼角的泪,扯出一个笑,“记得,要好好活着;记得,要娶妻生子,让他们替我爱你;记得,勤政爱民……”

不可挽回的,他那手垂了下来,眼睛,也缓缓地也闭上了。

独留皇帝一人,抱着他的尸身,哭得撕心裂肺……

大臣们发现,回朝后的皇帝,变得冷冰冰,甚至不再笑过。唯一欣慰地,是皇帝终于同意纳妃了。

只不过,皇帝未封后,就连纳妃,也只是纳了一名,生育了一个小皇子。

在民间里,几乎都知道,这样的话语:传闻,皇上的妃子竟与先尚书大人有八分像似;传闻,小皇子出生那日,皇帝抱着小皇子大哭;传闻,小皇子神似先尚书大人……

皇帝喜欢抱着小皇子,每次抱着抱着,就会流下泪水,小声呢喃着,来世,自己定与他一起看那万里河山……

君已死,吾心亦死。此生唯有不负君之所托。只愿来生能与君,褪去一身富贵,素衣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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