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都不要相信索伦人。”
顺应着口述,沈梦婷又回到了那个被漆黑罩住,从而幽深无比的树林中。她的后脑勺还是紧紧顶在树干上。真是的,今天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尽是要回忆呢?
她随即摇了摇头。尽量不去想些曾经的一幕幕。可是,那种画面却像幻灯片那样在眼前强行晃动着。终于,沈梦婷也就放弃地陷入到过去中。
父亲走后不久,许多萨兰的官员都拜访了沈梦婷家,甚至连老国王都来了。照他们的意思讲,因为觉得对父亲有些亏欠,他们连同想要报答到沈梦婷身上。
“现在他们已经明白你父亲的苦心了。索伦帝国现在的新国王名字叫赢邦,他见海腾走了后,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就把统一人类七国的事情放到台面上来宣传了。所以,萨兰举国上下都有些陷入了恐慌中。他们希望你可以继承你父亲的遗愿,来帮助萨兰抵抗索伦。毕竟,现在许多萨兰的士兵只认沈海腾这个名字。”
杨洁宁叔叔曾经如此向沈梦婷解释。
沈梦婷直觉的肩膀上的担子有些过重,但她却不想去退缩。她继续努力奋斗起来,以成为父亲这样的剑士为己任。
过了几年,也就是她二十岁的年纪。她正式通过了高级剑士的考核。之后,她又对向着专家级剑士的称号上冲击起来。可就在她定好二十五岁前要打成那个目标时,杨洁宁叔叔找到了她。
原来,杨洁宁叔叔是希望她去参军。当时萨兰王国不接受女兵,但只要杨洁宁叔叔去游说下,多数军官都还是会同意的。
在父亲走后,杨洁宁叔叔自然成为萨兰王国中最为强大的人,他也毫无意外地被定为了元帅。在他的期望下,再加之父亲在军中的威望,沈梦婷很快就被破格入取了。
可是,萨兰王国中轻视女性的惯例不会就此改变,沈梦婷在军中已然非常辛苦。经过了五年历练,她被晋升为了中尉。她和母亲都非常开心。虽然中尉也不算什么大官,但对于女性等当上领队,已经着实进步不小了。
军营中的生活耽误了些沈梦婷的职业考核,二十五岁的时候,她又回到了清瀬城。
只是在那年,她遇到一件伤心事。母亲生病离世了,在位母亲守灵期间,沈梦婷没有留下一滴眼泪,这是她曾发誓过的。两三年前的外公外婆相继离开,她也是如此。
这样,沈梦婷在世上也就不再有一个亲人。许多父亲的老部下倒是忠心耿耿地跟随她,有些都宁愿继续服侍她们家。但亲人的关怀,沈梦婷似乎不再能体会到。
“亲人到底是什么呢?”又是个口伴语,沈梦婷回到了现实中。
当下的氛围静悄悄,沈梦婷喘息了几口大气。篝火好像快要灭掉了,只留有个小小的火团。她没办法站起凑近,朝那小篝火上舔了几块树枝。
篝火得以重新燃旺,沈梦婷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她搓了搓手,并将合住的手掌放于嘴边吹了几口气。
有时回忆能勾起人们的向往,但同时也会激活曾经痛苦的。沈梦婷真得不想再去多回忆什么了,她当前是身心疲惫的。
她握紧了下宝剑剑鞘,因为只有当手握宝剑的那一刻起,她才能稍有些安全感。她冲着宝剑张望而去。宝剑的名字也被她给口述而出:
玄铁剑。
玄铁剑就犹如沈海腾的大名一般,在整个赛尔洛斯都颇有点知名度。此剑比一般的宝剑要大上个五成,自剑柄算起一直到剑头,都超过了许多人的身高。
玄铁剑是父亲的遗物,他生前都不知道用此剑斩杀了多少敌人。父亲离开后,他所持有的宝剑算是顺理成章地交到了沈梦婷手里。但起初在沈梦婷拿到时,却烦恼着如何将这把宝剑给提起来。
要知道,她当时不过是个十六岁少女,要提起一把元帅用的巨剑,难度可想而知。但沈梦婷却克服了这点。她专心苦练了三个多月臂力,最终还是能安稳地拿起巨剑来。然后,又经过了半年挥汗如雨的训练,玄铁剑已经成为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就是这样,沈梦婷握住剑柄,将宝剑提到了跟前。
‘父亲,这把宝剑已经跟随我十年了。以后,我都会用它来完成你的目标。’内心在想像了句如此的话,沈梦婷才得以将宝剑放下。
时间似乎真得已经非常晚了,从那黑不见底的夜空下,沈梦婷感知到的是午夜。看来已经到十二点以后了,她随意抚摸了下宝剑剑鞘,旋即准备睡去。
要是再乱回忆,恐怕就要到早上了。没有补充好体力,又怎么在明天赶路呢?沈梦婷勾起嘴角,伴以了无奈地摇头动作。
她闭上了两眼,换了个能放松下来的动作。
快点睡吧!沈梦婷动了下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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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的地域中,沈梦婷是有些恍惚。她好似身处在一个满是迷雾的地方。等到雾气散尽,她看见一个高挺的人影。
这个人影背对着她,腰间别了把巨大的宝剑。沈梦婷一眼就认出那是玄铁剑。而且,从那个笔挺站直的背影中,沈梦婷辨识出似乎是一个熟人。
沈梦婷慢慢地张开嘴巴,‘父亲’两个字从她的口内流出。
这时,背影好像有了动静,他先是一个抽动,再而是转过了身子。果然,他就是沈梦婷的父亲沈海腾。
“父……父亲……”沈梦婷只觉得眼眶附近有股灼热感喷涌出。她想向前提动步伐。可就在迈开首步的瞬间,她就觉得一阵腿软。
然后,也不知怎么的,两只脚下就像被沾了强力胶一般,几乎都无法动弹。沈梦婷低头望了眼两腿,而当她刚抬起头,就看见父亲似乎正在行将远去。
“父亲。”
这次,沈梦婷的声音改为了大吼。
但是,父亲还是在渐渐的离去。他向沈梦婷投来了记微笑,还是极其自然的那种。然后,父亲又突然板起了面孔。他彻底转过了身子,连头都不回一下地消失在了迷雾中。
“父亲,父亲!”留下了沈梦婷一人的独吼。
突然,她好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挠她的手臂,这令得她身体都为之一震。她低头朝自己手臂处望去。
手臂上并没有东西,两条都是如此。她诧异着猛提了口气息。又是个突然的样子,她右臂上的被挠动感仿佛增大了,已不再是之前若隐若现那种。她赶紧用左手强握住了右臂。
但是,被挠动感却一定都未减轻。甚至,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她的右臂好像在变异,整个都不受控地抽动起来。在抖动的幅度达了最大时,她的右臂都变成了一条正扭曲的小蛇。
这……
沈梦婷‘啊’地张大了嘴巴,纵然她的心理素质再强,这种诡异的场景都还让她是感到惊讶无比。她咬紧了牙关,想要控制住自己的右臂。力气在往右肩上传递,直到能稍微控制下胡乱抽动的手臂。
良久,她只觉得身体一软,好像被猛然间压倒在地面上一样。等到她回过了神,才意识到如今自己是躺坐于地面上。而且,她的右臂被挠动感又回来了。
虽说脑中还未曾向身体传达有人搞偷袭的想法,但她还是将眉头紧然皱起,在双眼都没睁开前,就习惯性地握住了宝剑剑柄。
在她眼睛迅速睁开的刹那,手都已经被设定好了要拔剑砍人的信号。
然而,她并没有再继续拔出宝剑,因为周边是静悄悄的,基本没有什么动静。她尝试着捋平了下气息,用着晃动眼珠来观测起周围来。
眼珠瞄到了右下角,才看见有一根木棍正在她的手臂上挠动。沈梦婷顺着木棍延伸,继续朝右面方向上望去。
木棍是由赵羽提着的。不,沈梦婷辨认出那是杨洁宁叔叔的法杖,也就是霜源杖。
赵羽此刻正提着霜源杖,用着法杖杖头在轻轻挠动沈梦婷右臂。而至于他本人,则躲在一棵树身后,好像在躲避着什么。
这小子在干吗呢?沈梦婷心中燃起了股莫名的怒火。她不由地朝赵羽瞪去,目光较为凌厉。
“喂!请问你现在在搞什么?”
赵羽先是呆了下,他稍就眨了几下眼睛,便将法杖收了回去。“啊!你醒了啊?”
“我问你刚才在干吗?”沈梦婷的身体未动一下,还是那副散漫躺于树干上的样子。只不过,她的眼珠却牢牢地瞥着赵羽。
赵羽向前探了下头:“我没在干吗啊?刚才你睡着了,又叫又吼的。可把我吓都不清。”说着,他就用右手拍起拍胸脯。
“所以……这就是你拿法杖来挠我手臂的原因?”沈梦婷双眼中露出了愤怒的意味。
“喂!你这是想对我发火吗?”赵羽无辜地往后缩了下身体,“刚才你都不知道状况。”他的两手赶紧比划起来,“你一会儿大声吼叫,一会儿又好像在胡乱挣扎的。我担心都担心死了,还以为你走火入魔了呢?然后我就决定用法杖来动下你,看看你究竟是怎么了?”
“那你在看到我有什么异常举动时,就不会直接过来叫醒我?”
“哇!我哪敢过来直接叫醒你啊?就不拍你再对我胸口来一脚吗?你是不知道自己力气有多大?”赵羽将右手紧贴在胸口上,“上次的事情我还历历在目呢?可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沈梦婷被说得有些哑口,她随便动触了几下嘴唇,随即是‘哼’地一声。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她就站了起来。
如今的树林是明亮明亮的,散漫的晨光透过树叶片照射到大地上。时间应该已经到早上了,沈梦婷张嘴打了口呵欠,又是将懒腰一伸。
赵羽在旁边看得是撅嘴连连。什么嘛!都不解释下刚才的状况吗?他可是被吓得都快大小便失禁了。
“喂!你还呆呆跪在地上干吗?没看见已经到早上了吗?”
赵羽闻言恍惚地望了下四周,他向双腿注入了力量,然后站起了身。“我早就知道已经早晨了,否则我前面怎么叫醒你啊?”
沈梦婷没好气地瞪了赵羽一眼,就走向了娜萨那边。“早上了,先吃些东西补充体力吧!”
“哦。不过,刚才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那样异常的?”赵羽边提着脚步边问道,他悠悠往沈梦婷边上不断靠近,“好像听到你在说什么‘父亲’的。你梦到你父亲了吗?”
沈梦婷没有回应赵羽的问题,甚至连视线都不再与其对上。她从包裹中拿出了两个馒头,随意往赵羽身上一扔。
“快吃吧!吃完了还要赶路呢?”
赵羽见对方回避着自己问题,不禁以瞅视与咋舌作为不满的回应。
“你还是快吃东西吧!其他的去乱想它干吗?告诉你,我们马上要徒步赶一段路。你要是因为饿肚子而走不动的话我可不管。“沈梦婷开始往嘴内总去了馒头。
赵羽无奈也只得啃起馒头来。馒头味道是淡淡的,虽说在嘴里咀嚼后还是会有一阵微甜,但它还是无法满足赵羽的舌头。他撇了撇嘴巴,就像是咀蜡般地勉强吃着。
“谁要你管了。你放心,我就算累死也不用你来帮助。”赵羽小声地嘟囔了句。馒头的残渣非常塞牙,他面容扭曲起来,还不断错动起下颚来。
早饭吃完以后,沈梦婷就迫不及待地准备赶路。她先是观望了下地图,确定了以后的心走路线。
在这片树林的数十公里远,就是所谓的秋田镇了。秋田镇距离漩涡镇也已有不小的距离,所以在安全方面还是可以保证的。那么也就是说,这个秋田镇正是她们接下里的落脚点。
恩!就去那里补给下吧!沈梦婷对着地图点起了头。
她牵动起娜萨,就往秋田镇方向走去。期间,她还不断对赵羽作着快速扭头的动作。这在意指快点跟上的意思。
赵羽会其意地跟在那一人一马的旁边,他也终于懂了沈梦婷口中的‘徒步前行’,究其是何意了。
娜萨的后肢被荒原狼咬伤了,需要静养一段时日,自然也就无法背着人前行。所以,沈梦婷和赵羽只得选择走路。
在树林中穿梭了提步着,沈梦婷并未与赵羽有什么交流。赵羽不时望下旁边那张刚毅的脸庞。
这个女人昨晚到底是怎么了?做噩梦了吗?赵羽在内心猜测着。
“怎么了?”沈梦婷的眼珠突然间瞥了过来。
这吓得赵羽马上与其保持起了距离。“没什么!没什么!”他接连摆着一手。
能听到一个清晰的‘切’字,沈梦婷又重新正视起了前方。
赶了有近两天的路,大约在昨天傍晚时分,他们就走出了那片大树林。不过,秋田镇的路程并没有想象中的在眼前,他们依旧要继续前行。
赵羽已经越来越感到体力不支了,一天的徒步还能令人忍受,但到了第二天,他便只觉得两腿无力。在不知不觉中,他也已经赶了两天的路。
之前骑在马背上他还没有怎么在意,如今真要用两腿走了,他才意识到是这般的吃力。
太阳很快到了当口照的样式,赵羽觉得两腿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想要安稳踱步,但没超前踏上个一步,就好似觉得踏进了个松软沼泽一般。他的小腿肚处也是抽搐连连,身子都感觉快要倒下似的。
气力的近乎丧失,导致赵羽是举步维艰的。他尝试着强行打起着精神,没当快要落在后边时,就以小跑形式去跟上沈梦婷。
“你怎么了啊?是走不动了吗?”沈梦婷发觉了赵羽的异样,她整个脸都扭转了过来,冷眼注视起身体都已摇摇欲坠的赵羽。
赵羽连忙摆了摆手:“啊!没事,没事!”
“真得没事吗?”沈梦婷挑动了一边的眉毛。
“真得……真得……哎呀……”赵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但他还是安定下来跟到了沈梦婷的旁边。
娜萨都好像已感觉到了赵羽反常,这匹白马大叫了一声,将前边的两肢迅速向上抬动了下。这是在示意:我还能背一个人,叫赵羽骑上来吧!
沈梦婷见状,用手温柔地摸了下娜萨的头部。她还露出了淡淡地微笑:“娜萨,不用了。你也很累了,再加上腿上有伤,又怎么可以去背一个人呢?”
娜萨似乎在反抗,但在沈梦婷的执意摇头下,还是消停了下来。
赵羽也想在此时尽量显现出点男子气概,只见他挺直腰板,还用着一手捶起了自己胸口:“放心,娜萨。我真得不要紧,我可以撑下去。”
他在放完这句大话过后,起初还能神采盎然地猛扬起两眉。但是,也就两三秒的功夫,他就觉得头有一阵发晕。步履不稳地胡乱颠了几下,他算是得以勉强站住身体。
“喂!你真得不要紧吗?”沈梦婷随之问来。
赵羽摆出副强硬的瞪眼面容,“不要紧!”他铿锵有力地厉声一吼。
“恩,好的。那就继续走吧!”沈梦婷又开始了向前踱步。
落在后边的赵羽身体又是一软,他微微弯下腰部,对着自己腿部两侧来了记猛然敲打。他都有些后悔说死撑的话语了。但是,话都讲出来了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他再觉得艰难都要去完成下去。
无奈,赵羽也就只得强撑着跟了上去。回想以往,他都没有像如今这般赶了如此远的路。
时间已进入了下午,太阳从当空往西面方向上落去,赵羽是祈祷着这个火球快点落山,那样他就可以休息了。
自尊心也不允许他向沈梦婷求饶,所以他还是尽量让自己能跟上那一女一马。